我只是想离个婚(20)
宴任沉默着,但他很快坐了下来,祁棠为免二度被尴尬袭击,就把配套的叉子递给他。
虽然是面对面坐着了,但是根本也没什么话可说。
热气在他们错开的视线中缭绕,把滋滋有声的自热声响无限放大,仿佛耳膜都浸在水里,能听得清那些细小的哔啵声。
——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婚姻是不是都会走到这一步?
这半年来的逐渐疏远已经把沉默变成离奇的习惯,如果不是因为宴任出轨,祁棠一直觉得感情变淡无可厚非,这是每场婚姻都会遇到的结局。
安静把氛围变得焦灼,刚才还让人觉得芬芳的食物已经失去了惊艳感。
他突然怀疑——即便身体上没有出轨,他们的婚姻真的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祁棠拖时长一样微微走神,气泡越来越小,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回去继续睡了。
宴任放下叉子,抬起的眼眸里锐意清晰,他看着祁棠,像是要从那无备的视线相触里瞬间攥住他的一点心虚。
“你刚才是出来打电话吗?”
安静被突然打破,又碎裂一地。
祁棠微微一震,不假思索道,“不是。”
宴任眼底的温度直坠冰点,他深深看了祁棠一眼,起身后面无表情地离开,仿佛是在控制濒临破碎的怒火。
祁棠猛然回神,又望向宴任的背影。
宴任的脊背宽阔坚实,在睡袍下也能看到性感而慵懒的轮廓,只是单从背影,都会有种让人微微出神的感觉。
——你想知道什么,在率先不忠于婚姻之后?
祁棠的视线定在虚空,室内的光线柔和明亮,清醒被软缓的困意交织。
这是他的书房,洁净、无声、宽敞,他的眼前难得浮动起一些玻璃碎裂般的剔透过往。
他在桌边坐了片刻,然后回到卧室。
宴任已经重新洗漱,躺回床上,祁棠刷牙后走到床边。
夜里的浅淡微响,把沉默和距离感泡入窒息冷凉。祁棠微微蜷了一下指尖,坐到床边的动作轻缓无声。
他背对着宴任躺了下来,夜色钉在眼底,黑暗隐约如凋零般融化。
第一次重生他直飞阿尼,一整个晚上他都很担心宴任突然出事,甚至觉得他可以继续和宴任过下去。
第二次重生宴任用信息素挟制他,就好像七年来没有一点长进,他们之间仍然要用这么卑劣的手段得到屈从。
而且是在对他而言如此重要的发布会上。
现在宴任没事,他们躺在一张床上,彼此的距离却比航线更远,在无言的沉默里,祁棠感觉到离婚无可挽回的趋势。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只是让宴任和自己都能互相解脱后重新生活。
他想挽回的只是宴任的命——而那不是他们岌岌可危的婚姻。
☆、习惯
9月8号上午,祁棠决定亲自去观察一下吴升的住处。
发忝区和祁氏距离不远,祁棠上午处理了文件,下午就和洪田方一起去了一趟。
车程只需要十来分钟,就能看到在工地边还没拆除的老旧房屋。
这就是吴升居住的地方。
祁棠隔着玻璃观察那些生锈的窗栏,似乎被茶渍浸透的砖块,在风中微微晃动的衣物。
究竟是谁驱使了这样的人,让他敢对宴任动手?
“祁总!”洪田方惊讶地出声,他因为激动而稍稍向祁棠坐过去一些,“那是吴升吧?”
顺着洪田方的指向看过去,吴升戴着一顶鸭舌帽,一身都毫不引人注目。
他推开破败的铁门,从空无一人的保安亭边出来。
祁棠的目光紧紧盯在吴升身上,他看起来状态不佳,面色发黄且全身都有种不打理的脏污感。
无神的目光在街边游荡一圈,就垂下头靠在墙边不动了。
胸腔里心跳震颤,像是被擒获的鸟雀急剧拍打翅膀。
他在宴任出事后重生,医生斑驳如重击的话语在记忆里缭绕——
非常抱歉……
祁棠恨不得现在就叫人把吴升送进监狱,即便吴升现在还什么都没做,算是无罪,但在祁棠眼里这也是一种逍遥法外。
他和宴任结婚七年,无论一开始多么狼狈,无论过程多么磕绊难言,就算是走到了分崩离析的尽头,他都没有想过要宴任的命。
到底是谁,出于什么目的,才买了这样的人动手?
吴升动了。
他动了,祁棠才发现吴升不远的地方泊下一辆不太起眼的车,从外面看不清里面的人。
车门打开,戴着口罩的女人从车上下来。
跟随下来的还有两个保镖,如果没有保镖祁棠还不能确定她是谁,但现在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