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 这样做，反而把梁寒兮本人引来了。

梁寒兮向上提了提奶茶, 唇角勾出温柔又乖巧的弧度：“你最喜欢喝的奶茶, 我给你买来了。”

程懂懂：“……谢谢，进来坐吧。”

这可怎么办哦？他居然把自己送上门来了，程懂懂觉得她实在没有理由再拖延下去了，可是怎么开口呢？

难道说“不好意思，其实你生活的世界的一本书，你根本都不存在, 都是别人写出来的？”

难道说“抱歉啊，我不是你前女友，只是住在她身体里的孤魂野鬼，你前女友根本不会喜欢你，她当年喜欢的陆星余。”这样也太残忍了。

程懂懂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中，她抿着唇不说话，梁寒兮便也乖乖地坐在身边，一动不动。

他感觉到了她心情不好，和平时很不一样，可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程懂懂，下意识也不敢说话了，生怕不小心惹恼了她。

程懂懂对于他来说，是黑白生命里最鲜活的色彩，是温暖灿烂的光，他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也用心记着她的每个小习惯、小喜好，就像那杯奶茶，喜欢的牌子、口味、温度，他都记得住，他不敢一股脑给她太多，生怕吓跑她，便尽量不动声色地给她最合心意的。

程懂懂迟迟没找到合适的话开头，梁寒兮终于坐不住了，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问的小心翼翼：“懂懂，你心情不好吗？”

程懂懂：“！！！”这么明显吗？连他都看出来了。

程懂懂忙笑道：“没事没事，你喝水吗？”

正端着自己外带奶茶杯的梁寒兮：“……呃，不了，谢谢。”

程懂懂：“……”

程懂懂很想把自己的脑子抠出来，看看是不是突然缩水了，怎么会提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你买的奶茶很好喝。”程懂懂干笑一声，强行转移话题。

“嗯，”梁寒兮正襟危坐，推了推眼镜，显得斯文又乖巧，“我按着你的口味买的。”

听到这话，程懂懂心里一酸，他这么细心，而自己，要是说出那番话，可能会永远失去这么细心的人了吧。

然而，她又不能不说，她不忍心骗他，更不想骗他。

程懂懂豁出去了：“寒兮，我跟你说一件事。”

梁寒兮见她这样严肃，不由得也严肃起来，把坐姿调整得更端正了，他面无表情地推了推眼睛，实际上，心脏已经快跳出胸腔了。

懂懂今天的表现很反常，又这样严肃，不会自己做错什么事了吧？再仔细想，她这一段时间都没有联系自己，是终于厌倦自己了吗？

梁寒兮暗暗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是今天的穿着她不喜欢吗，还是她终于嫌自己闷了，要离开自己了？

在梁寒兮内心思绪翻江倒海之时，程懂懂终于说了下文：“寒兮，这件事可能比较难以接受，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梁寒兮：“！！！”实锤了！！她果然是要离开自己了。

程懂懂：“这段时间，我跟你相处真的很开心，你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可能不需要我了，所以我，要跟你说实话。”

梁寒兮：“……”终于还是等到了，原来，她只是为了他的病，才一直肯陪在他身边。

梁寒兮鼻头发酸，喉头也有些哽咽，但不敢发出声音来。

这不是她的错，梁寒兮想，他不能给她太大的心理压力，她那么好，肯为了给他治病，一直陪在他身边，已经是他赚到了，他万万不能让她难做。

原本也是这个道理，她那么漂亮，那么耀眼，女神一样的人物，怎么会喜欢他这个木讷、沉默，又无趣的人呢？

梁寒兮屏住呼吸，坐得四肢僵硬，仿佛一尊雕塑，一动不动地等着她的宣判。

而程懂懂因为有些心虚，低着头，错过了梁寒兮隐忍的表情。

她小声道：“其实……其实我不是程懂懂。”

梁寒兮：“好——嗯？？？你说什么？”不会是听错了吧，她不是应该说你的病已经好了，我们以后没必要再见面了吗？

程懂懂对于梁寒兮的反应，丝毫不惊讶。事实上，把这实情说了出去，她心里反而舒服一些了，既然已经开了头，程懂懂干脆一股脑说出来：“我其实不是程懂懂，甚至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知道你应该相信科学，觉得这是平行世界也好，这用科学无法解释也好，但我说得是真的。”

终于还是说出来了，程懂懂抬起头，却看到梁寒兮的鼻头不知怎么有点发红，正直愣愣地看着自己，这叫她想起从前，他们第一次相遇的那个晚上，那个时候，梁寒兮也是这样傻乎乎地看着自己，像只被人抛弃的大号奶狗。

现在，奶狗长大了，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大人，不再畏惧和人讲话，不再过分害羞胆怯，甚至能够在千人、万人面前演讲，意气风发，儒雅又锋利，帅得叫人移不开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