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校宿敌对我俯首听命(64)
“无事。”贺之漾拍拍他肩头,神色平静:“好好休整,赢了他们,我们去吃炙肉。”
侍卫挥旗,下半局比赛再次开始。
发球,越位,贴地横扫。
长传,扣球,见招拆招。
明眼人皆能看出,下半场比赛节奏加快,不论是国子监还是锦衣卫,出招皆迅猛激烈,攻势很猛。
贺之漾依旧一身朱衣,背后的金线在阳光直射下格外显眼,但人却不再像上一局那般张扬轻狂,眉眼压低,全身如蓄势待发的箭,绷得很紧。
锦衣卫拼了命和他多次交锋,皆丝毫没讨到便宜。
攻守不断变换,乔岳亦毫不客气,几次贴身围攻,仗着身形优势逼得贺之漾收手。
看台上的人为国子监捏把汗,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全身心认真投入,甚至暗暗期待国子监赢到最后。
乔指挥使在看台上冷眼看着儿子左右突击汗湿衣衫,不由微微眯起眼眸。
一场蹴鞠赛而已,谁准他在众人面前展露情绪和锐气的?
这般易于被挑动,如何沉稳行事?
场上,乔岳迎着日头眯起双眸,和年纪相仿的少年一起,毫不保留的卯足劲儿去抢球,毫无顾忌的去狂奔围堵。
本以为也许只有在战场,自己才会全力以赴。
结果只是一场小小的蹴鞠赛。
无关名利,无关权势。
然而奔跑时,似乎世界都被他们踩在脚下。
蹴球在少年脚下传递跃动,终于,在日头下划出强劲的弧线,拂枝跃柳,射/入球门。
一球定输赢,下半场,国子监再次险胜。
全场安静瞬间,终于陷入沸腾。
“我没有看错?真的没看错?天啊,竟然是国子监胜了锦衣卫?这些小书生身手太让人叫绝了。”
“身手倒是在其次,你没看到他们的衣裳,那才是花心思呢,我看啊,国子监这次夺魁是凭借智取……”
“哎……只是这样一来,锦衣卫的脸面又该置于何地……”
“谁又定下锦衣卫必须夺魁?你们替锦衣卫惋惜,我却看好国子监,少年人执手并肩赢下强敌,令人钦慕!”
“对,真个是畅快淋漓!”
还有何等事,比当众击败实力强大的对手更快意人心呢?
逆风翻盘的少年激动到情难自抑,在场上又蹦又跳嗷嗷嗷抱成一团,好几个人都悄悄红了眼角。
国子监祭酒和师傅们也在看台上激动得血脉喷张!恨不能当场写三百首诗颂扬此事!
少年壮志当拿云啊!还好他们来了!
若是不来,怎么见证自家学生奔跑突击,赢下这场注定会输的比赛?
贺之漾抬手,虎口擦了把额上薄汗,看向乔岳笑道:“哈,千户果然没让着我们!这才是好兄弟嘛!”
少年俊俏的眉眼被汗水洗濯得愈发清晰,精致到让人不敢直视。
乔岳眸光一垂,恰好落在贺之漾漂亮的薄唇上,殷红唇珠微翘,没来由带了点少年的娇憨,像是在等人采撷。
乔岳喉结滚动,忙错开眸子。
贺之漾丝毫未觉,他心情大悦,顺手揽着乔岳朝场外走去。
几人结束比赛,按例皇帝封赏,言语间自然夸赞国子监一番。
贺之漾少年心性,看陛下言笑晏晏,面上立刻显出几分得意,用眼神搜寻他大哥的身影。
大哥呢?真该让他好好来听听!
“都说国子监和锦衣卫交好?这蹴鞠赛倒很是激烈,”皇帝面色看不出喜怒,声音却很沉:“我看你们出手甚猛烈,听说好几人都带了伤?——皆是毫不相让啊!”
贺之漾怔住,立在原地,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他们本就是宿敌,新仇旧怨加一起,出手怎会客气?再说这本就是竞技比赛,难道还故作谦虚一番么?
不待贺之漾答话,乔岳已英气的拱手笑道:“回陛下,锦衣卫私下亦常和国子监在一处切磋,相熟之后,出手自然不会再客气。”
“哦?”皇帝眸光在乔岳身上一定,似笑非笑:“若蹴鞠只是切磋,怎么还真的争起来,甚至还撞到了人?”
乔岳一顿,贺之漾这性子不懂曲直,今日刚一面圣,已初露端倪。
然而明明要看他撞南墙的,结果人还没撞上,自己怎么……已先一步替他解了围?
乔岳心道,毕竟事关锦衣卫,他这么说倒也不算是为贺之漾开脱。
他抬起唇角笑笑,很是熟稔的拦住贺之漾肩头:“回陛下,正是因着关系好才没妨碍,陛下别看我们赛场凶得狠,私下还是称兄道弟。”
贺之漾:“?”
一时间,众人都齐刷刷盯上乔岳搭在贺之漾肩头的手掌。
贺之漾刷地红了耳根,乔岳倒是会圆滑做人,只是也不打声招呼,被动的倒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