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8)
许连琅心酸,越是知晓过容嫔母子当年的风光,就越是难以接受如今的惨淡。
容嫔情绪愈加愤恨,爱而不得,求而不应,让她开始癫狂。
她没有太多神智,辨不出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谁。
只一味的泄恨,拳打脚踢一应给了怀里的人。
路介明抿紧了唇,一声不吭,硬生生的忍下了容嫔的发狂。
但他到底年纪太小,容嫔力气不加收敛,又带了气性,每一拳每一脚都让他浑身发紧。
又一脚正欲踹向他最柔软的腹部时,突然视线一暗,淡香馥雅袭入鼻翼间。
这味道称不上熟悉,但也绝对算不上陌生,因为昨夜雷雨交加,就是身上带着这个味道的人将他纳入怀间。
今日也是,她将他纳入怀间,帮他挡了这一脚。
母妃脚上力气多大,他一向是知道的。
果然,很快就听到了一声哀嚎。
“啊!”
“嘶……”
女人的声音娇弱,吃了痛,喊出来倒比他还像小孩子。
许连琅紧紧抱着路介明,本来打算抱起来先跑出去避避,没成想,容嫔那一脚来的太快,直接踢到她的脊梁骨上,闷响一声,是真的疼。
她顾不得自己多疼,强撑着抱起路介明起身,膝盖才刚刚离地,容嫔又一巴掌落在她的侧脸上。
许连琅长这么大,从来没被人打过脸,猛然一下子被打懵了。但还记得先抱皇子出去是顶顶要紧的。
以至于,等出了正殿,风一吹,脸上一片冰凉时,她才察觉到自己竟然哭了。
也不知道是疼哭的,还是急哭的。
廊庑下挂着两只拢着烟霞纱罩的灯笼,还是几年前耸云阁刚修葺完工时,行宫的奴才为了讨容嫔欢心特意挂的。
也不知怎么回事,一晃几年过去,人都有了云泥之差,这俩灯笼却还是原样子。
今日里面放了两小截蜡烛,透过纱罩,发出的光朦朦胧胧,映得人影影绰绰。
但那挂在脸颊上的泪珠子,却亮极了。
路介明心头一跳,没想到她会哭。
偏她还嘴角扯出个笑,用衣袖抹掉脸上的泪珠子,故作无事的道:“娘娘力气也太大了,我拦都拦不住,就只能先把你抱出来啦。”
他的手指下意识抓紧了自己的袖子。
他自己都记不得到底有多久,没有出现这么一个人替他挡过这些巴掌了。
先前在皇宫时,有得是人替他清好一切障碍,旁的人别说打他,就是碰到他一下都要好生跪求来保住的小命。就算是奴才做不好的,他的母妃也会替他细细打理。
可这样的日子,竟如同白日一场黄粱梦,面对行宫的人情冷暖,更像是虚假的。
毕竟,现在动手伤他的,不光有别人,还加上了母妃。
面前的女人看上去年岁不大,眼眶发红湿润,母妃发起疯癫时力气多大,他是知道的。
那两下,肯定是打狠了。
他心中一紧,牙齿咬上了下唇,腿却向后退了一步。
别人的好,猛然传递过来,他真的不会要如何接纳。
他像一只犬狼,敢用幼齿恐吓旁人,敢炸起毛发呲牙咧嘴捍卫自己的地盘,却不知道面对别人投喂的兔子如何下嘴。
他时时警惕,时时惊觉,恐惧这兔子是不是猎人扔过来的美味诱饵,只要他走进圈套,尝上一口,就会万劫不复。
许连琅看着久久垂下头的路介明,担心他被吓坏了,抬手顺势去揉了他的头。
这是她惯常对亲弟弟做的动作,今个儿同样的动作,不同的对象,又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七皇子的发很软,手掌之下,痒痒的软软的。
她持续着这样的动作,轻声说了一句:“以后有我在,不会让你再受委屈了。”
风势突然大了起来,路介明的额发挡了视线,这句话随着风一起灌入耳间。
太耳熟,太刺耳!
他倏尔清醒起来,这话不知道多少人跟他说过,到头来,不过都是为了哄骗他接近他来探求有没有利益可得。
他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戒备与防备,每个来到他身边的宫人,都说过这几句。
在他来行宫的这两年间,这句话被形形色色的人说过无数遍,他们不但做不到,还要在离开前狠狠地让他“委屈”一下。
他心中藏着气,躲开许连琅的触碰,一开口,满是刺,“母妃教训儿子,算什么委屈。”
许连琅被噎了回去,皱着眉头低头瞧这他。
半大小子的模样,面上布满阴鸷。
她结实挨了两下打,他可不止被打了两回。
她心疼他,便想顺着他,“是婢子言错了,还望殿下恕罪。”
尊称一用上,许连琅说不出的不自在。
她没有真的在宫里伺候过,进行宫前,跟着学了一月的规矩,依然对宫中诸多称呼存着几分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