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91)
她正要躲,就见这孩子挥舞着小胖手朝她的方向发出一连串的哼唧声。
是要她抱的姿势。
他雪白的手臂莲藕一般,见她要走,更是急得不得了,话说不清楚,也说不连贯,他身边伺候的宫人哪里能明白,再加上那处珠窗开的又低又隐蔽,被一颗粗壮的银杏挡了大半。
也是这孩子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她。
许连琅哪里敢把孩子招过来,她又不傻,她久住乾清宫又没有个正当身份,若真是被人瞧了去,岂不是给路介明添麻烦。
纵然是心痒痒,她还是瑟瑟缩缩蹲了下来。
好在孩子没继续闹,瞧不见她了,便也就忘了这一茬。
不过每日每到这个时辰,她总是会偷摸看上一看罢了。说不上有什么缘由,大概就是养病实在无聊,一个蹦蹦跳跳的孩子多少还能有那么几分慰藉。
今日也是如此,她本以为下了雨,就不会出来了,没想到孩子玩心实在重,一群人围着他给他撑伞,也难免沾了雨,他那跟细细的小辫子皱巴巴湿成了一团。
他身边那群宫人着实是过分纵容了,这么小的孩子,沾了雨,夜晚就容易起热,她有些看不下去,却也无计可施。
这样想着,听到了殿内的动静,宫人一阵忙活,许连琅估摸着是路介明下朝了,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进来,视线里透过珠窗看到了本该在殿内的人,抱起了那个孩子。
孩子肉眼可见的开心,亲昵的蹭着他的衣服。
再接着便是宫人跪了满地,头重重的磕在了被雨打湿的草地上,急呼:“陛下饶命。”
路介明又是说了什么,离得实在远,许连琅听不到了,只不过他熟练的搂抱孩子的动作还是刺痛了她的眼。
她心底蓦然翻出微妙的情绪,忍也忍不住的去猜测两个人的关系与身份。
许连琅转过身,靠在墙壁之上,她还没来得及换好衣衫,里衣紧紧贴着墙面,丝丝缕缕的凉气渐渐蔓上她的腰背。
她佝偻了腰背,蝴蝶骨撑起衣服布料,细瘦的手腕撑在地面,听到外面的请安声,她如梦初醒,压下所有的情绪,重新缩回了早就半凉的被褥之中。
路介明外衣也落了雨,他褪下了外袍,在外稍缓了一下才进来,他过分小心了,饶是春雨中那么一点细微的冷气,他都担心过给许连琅。
贤嫔是个做不成事儿的,连儿子都看顾不到,禁足的令下了,正儿却也可以带着自己的奶娘偷跑出来,还正正好跑到了乾清宫附近。
他鲜少与后宫妇人动怒,为今却也是真的气了,正儿太久不见父皇,粘着他撒娇,他假装看不见,硬是将他从身上扒了下来,还给了奶娘。
他已然仁至义尽,根本不可能任由人得寸进尺。
正儿的事他想等再晚一些告知许连琅,现在不是最好时机,至少要等许连琅再适应一点。
他立在内殿门槛之外,长身靠在门框之上,任由四儿跪在面前帮他拆解复杂的盘扣,四儿的手扣在盘扣之上,不敢吭声,路介明神色冰冷,虽然正在慢慢缓和,但那股冷气还氤氲在眼底。
龙袍繁琐,迟迟不能褪下,他就那么倚着门框,安静无声,四儿却可以清清楚楚感受到他的不耐烦。
果然到了临介点,他拂开了四儿的手,径直一扯,布料撕拉,他随手一扔,便往殿内走去。
这可是龙袍啊,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四儿不敢懈怠,从路介明脚下匆匆抱起那一团龙袍。
越是靠近床榻,路介明的脚步越是放的轻,厚重的床幔挡在他面前,他抬起手,才刚刚碰到一点,甚至来不及掀起个缝隙就又放下。
差一点,就又没了那些男女有别,许是她昏睡的这六年,凡事他都亲力亲为惯了,又开始固执的将她当做自己的所有物,然后再生硬的遏制。
他总不能再犯六年前的错误了。
他止步于此,卡在床幔之外,道:“阿琅可是忘了今日要去镇国公府,还没起身吗?”
许连琅这几日早起惯了,今个儿还窝在床上,路介明担忧是她不舒服,听得里面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又后退了几步。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突又苦笑了一声,暗自摇了摇头。
许连琅今日穿了一件藕粉色织锦广袖裙衫,她发丝未来得及束,长发披散在肩头,过了腰线的长度,腰封紧束,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身。
天际骤晴,雨后的阳光总是浅薄,但当这缕光照在许连琅脸上时,路介明却觉得无端的刺目晃眼,凤眸眯了起来,又舍不得转过去。
这似乎是她重生后第一次在路介明面前打扮起。也是路介明第一次这般从头到尾打量她,先前的相处,往往都是她缠绵病榻,苍白中连呼吸都是虚弱的,他慌神都来不及,哪里还有余力在意她的外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