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87)

作者:旺了个汪儿

古往今来,皇帝的心意总是最难猜的。

四儿蹲坐在门槛上守夜,有人挤过来奉承他,试图与他搭话,“皇上正值壮年,姝妃娘娘一直霸占着别人的孩子作甚,早晚不得有自己的孩子啊。”

四儿扭头背对着风口,将拂尘抄在手里,哼了一声,“主子的事,也是你能置喙的,你这么闲,今个儿这夜你就守着吧。”

他背对着风口走,想了想,去了御膳房又备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他端着托盘进了内殿,明黄色床幔委地与路介明的衣袍纠缠在一起,路介明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许连琅呼吸很浅,手交叠放在腹间,他几度忍不住伸出了手去试探她的鼻息。

他疑神疑鬼,惊疑不定,只有那浅浅的鼻息喷薄在指腹,才能一遍遍提醒他,这不是梦,他的姐姐终于不再是冷冰冰的尸体了。

四儿当然不敢径直撩开那床幔,他隔开五步远,道:“陛下,您这几日嗓子一直不舒爽,晚膳又没吃东西,喝一点缓缓吧。”

他将托盘高举于头顶,等了好久,没有等到路介明的声音,以为是他无声的拒绝,正欲退出去,又听得几声女人的轻嘤。

兴许是那一通睡了六年的觉,睡过了头,许连琅醒来后的睡眠一直很浅很浅,四儿的动静成功吵醒了她。

她抬手去揉了眼,睡眼惺忪间,只感觉到一双大手拦住了她就要往眼睛上招呼的手指,他的指腹温凉,轻而易举的就包裹住了她的手。

手腕被轻抬,路介明开了口:“先别揉,用力眨一眨,这样对眼睛好。”

人的身体总是最能适应深夜的,不自觉压低的调子,让他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紧贴在了她耳畔发出的,她耳垂红的很彻底。

许连琅被这不知名的羞怯扰的心头烦闷,却也依言做了眨眼动作,每个眨眼间,都越发清楚的瞧见他的面容。

这几日,她精神不济,昏昏沉沉,总是说不上几句话,就又睡了过去。

她眼睛发痒,眨了几下还是难受,她想要做起身,手肘撑在床板上,还没有动作时,就感觉到路介明靠近。

他将掌心搓热,覆在了她的眼上,唇也慢慢凑近,小心的吹了吹,吹散了簇在一起的睫毛,也吹的许连琅面红耳赤。

她下意识伸手推了他,手掌抵在了他的肩膀上,半抬起身体,错开了脸。

察觉到她的推拒,路介明收回了所有动作,目光落在她身上,解释道:“吹一吹会好一些。”

他话语不多,句句都是在为自己的行动作解释,动作带着来不及收回去的亲密。

许连琅却也不知道如今该如何跟他交流,久别重逢,人跟着有了这样大的变化,让她不知所措,也实在拿不准路介明的心思。

“我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她决定先从最紧要的了解,身体变成了十六岁说不上是坏事,但着实诡异的很。

路介明接过了四儿的羹汤,他所答非所问,“阿琅这时候醒了也好,白日里我太忙了,总是没时间。”

他这样说着,已经舀了一汤匙递了过去,“天气干的很,阿琅润润嗓子。”

许连琅后耸了些,垂眼去看汤匙的羹,犹豫了稍许,还是张了嘴。

味道很好,干涩的嗓子即可缓解了许多,但许连琅更显困惑,她索性一把起了身,凑近他,跪在了床板上,柔软的被褥铺在上面,她的手搭上了路介明的手臂,推开了他还要递过来的汤羹,手顺势接过了瓷碗,放在了一边。

她望进他的眼睛,“介明,这六年于我而言,就是一场梦,但醒过来却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还在梦里。”

她的手指碰上了他的脸,先是嘴角、鼻尖、山根、最后是那双眼,“人的眼是不会变化的,但我看着这双眼,它是属于路介明的,但又很陌生。”

六年,赋予一个男人的变化太大了。

身形样貌体态……和眼神,他看着她的眼神,波澜甚少,她太难读懂了。

许连琅慢慢收回手,垂下眼,“你看,你都不叫姐姐了,称呼都变了。”

置身于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这个男人,也是陌生的,她慌乱且畏惧,路介明不再是他熟悉的路介明,他是皇帝,是掌握这世上生杀大权的男人。

她不再确定自己对于路介明的价值与意义了。

她被唤醒,被重生,这其中,又有多少路介明的意愿呢?

她咬紧下唇,睁大了一双杏眼,又问:“我是怎么醒的呢?”她顿了一下,又换了措辞,“我是怎么活过来的呢,我明明已经死……”

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路介明那波澜不惊的平静如镜面的凤眸,终于裂出一条缝隙,狭小的,逆光的,牵出了一条细细浅浅的黑影,黑影背后,是谁都不曾见过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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