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46)
羹汤清甜利喉,他出说的话却如冷箭阴沉,“如果白日介明忍不住因那丫头与朕顶了嘴,怕是今日晚上你就要对着那丫头的尸体哭了。”
王福禄浑身一激灵,他杀过千人万人,人人都道他是鬼阎王,其实他不过是走狗,不过是只会听令的狗。
他的主子才是真正的没心肝。
他到现在还能清楚的回忆起,皇帝对于许连琅的称赞,因为对她性情的肯定,许了让她留在耸云阁,历历在目犹在昨日,今日却可以将她看作一块榨干价值的抹布,肆意丢弃。
皇帝还在缓缓说着,“长痛不如短痛,终究有一日,介明会感激朕。”
“容嫔那个女人,就继续放在耸云阁吧,毕竟是朕爱过的女人,先留着,等介明登基那一日,留给介明自己处理,他也不见得有多爱自己的母妃。”
王福禄没有吭声,与皇帝错开一步,接过已经空了的羹汤,精致的玉碟璧上残留着银耳莲子的残渣,一点一点流到碗底。
今日的月色的确很好。
王福禄有些麻木的想,这大燕朝的贤君真的就该是这副模样吗?他不过是条狗而已,还要乖乖的做一条又聋又哑的狗。
夜越来越静,月光却陡然亮了。
一片黑暗之中,路介明睁开了眼。
他摸黑穿着衣袍,比星辰还要漂亮的眸子要去寻找他的月亮。
他掀开窗户,足尖轻点,一跃而下,有巡逻的侍卫打着灯笼环顾交耳,无人留意到他的动作。
长腿大跨步迈开,衣袍被他掐进腰封,行动之间更为便利。
父皇的试探他哪里不知,正如张成所料,许连琅的存在势必会产生一些不可避免的情况。
但现实总是超脱于预料之外,皇帝的动作远远快于他所想。
当时他在马车内一再忍耐,手指几乎捏碎方桌上的白玉杯盏,他是个很有耐力的人,但这种耐力在许连琅面前不值一提。
他越是想要护好她,就越是不能在乎。
但他完全不介意以性命相搏,若父皇真的起了那呷昵的打算,他完全不介意做那群刺客没做成的事。
谁能比得过许连琅,谁能比得上许连琅,他这个烂命,早就是为许连琅而生的了。
他在走廊中快速走动着,马厩中传来马研磨草料的声响,在黑夜中成为唯一的声响来源。
其实他今夜不该这么冲动,一旦被发现,前功尽弃,但他哪有那么理智,只想看上一眼,看她今夜安眠,也算是好的。
耳房众多,他一一筛选,期间还要小心躲过侍卫的巡逻,等终于从漏风的窗户中看到许连琅时,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还没睡,整个耳房被一根细细短短的蜡烛照亮。
婢子们抱怨的声音抑制不住的接连传起,在太监面前不敢吭声,现在夜深人静,大家肆意发着牢骚。
本是吐槽这屋子不好,被子不好,枕头不好,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便说到了自家主子身上。
有人轻描淡写草草评价一句,有人险些憋坏不吐为快,戒备心像这大通铺的床一般,没躺在一起时,谁跟你谁是谁,真的进了被窝,大家都是姐妹。
至于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多塑料,还得自己分辨。
大家挨个轮着说,许连琅听的兴致冲冲,太多有意思的事都是她未尝接触过的,无论是好的坏的,甚至于都比张太傅的话本子还要有趣味。
轮到她时,她也不好糊弄,“我家主子性子奇奇怪怪。”
讨论的声音顿时此起彼伏,有人责怪她严词含糊,不够真诚。
她又接着说,“我家那位若是年纪再大一些,该是天底下所有女子向往的夫婿。”
有人打趣她,“也是你的吗?”
许连琅怔忡,烛火被不知从哪里来的风吹晃了几下,室内陷入到一片黑暗中,好在火苗十分顽强,又慢慢悠悠借着一星半点的火光重新燃了起来。
她眼里因为这窜起的火苗而荧荧发亮,她振振有词,“都说是天底下所有女子了,我也算女子,也身处天下之中,自然也是我的。”
一阵起哄声此起彼伏。
女孩子叽叽喳喳的声响可以清晰的透过墙面传过来,路介明心脏一声接一声掷地有声。
透过那一层墙,险些要传了过去。
许连琅被他们接连起哄的动静吵的脸颊发热,她侧过身去趟,揉了揉脸颊,额头抵上了冰凉的墙面,“可惜,就是年纪太小了。”
她低声喃喃,被旁边的人听到,哪里肯放过她,一声接一声,将她这缠绵郁积了许久的心事昭然若揭。
“哎呀!小什么小,常言道,女大三抱金砖。”
其实她们并不知晓许连琅的主子到底是何许人也,在这样的姑娘悄悄话中,大家都颇为默契的不去猜,不去想,甚至于当成一场不可喧泄的白日梦,等明日醒了,就又要套回到守礼的壳子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