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108)

作者:旺了个汪儿

他战战兢兢伺候着,老夫人这一走,将世子的温情一并带走了。

窦西回抬手止了他的话,说话浮动间显出面颊酒窝,“不用,我先于太子回京,今日回来不是要躲的,告诉父亲,我在南书房等他。”

他先行一步,远远丢开随侍的人,推开南书房的门,将自己的身体陷在圈椅中,南书房透着霉意,他将门窗全部推开,干净的空气与暑气一并进到屋子里。

堂堂镇国公府看似金玉其外,实则败絮其中。

池里的死鱼,发霉泛黄的书,以小见大,镇国公府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他将信压在书的扉页中,闭目养神,听见外面的走动声,阖住的眼皮猛然张开。

南书房的门被粗鲁推开,来人口中并不留情,“你悄无声息回来了也就罢了,非得把我叫走,那么当着那么多人面呢,你别以为如今皇帝器重你,你就可以在你爹我头上作威作福。”

镇国公怒目而视,圆鼓的大肚腩撑起衣服料子,他强装着用发泄的话语竭力维持着的父亲的形象,被他几个不经意的发虚眼神打垮。

他看着自己如今在朝堂上长袖善舞的儿子,并不觉得骄傲,反而觉得心头发怵。

窦西回眼睛大而有神,眼裂很长,黑瞳凝神望过来的时候,像是一把刀子,刀片雪亮,能映出他丑恶的嘴脸。

“父亲说这话就不对了,儿子只是叫长生去请您,至于来不来,什么时候来,还是看您自己。”

窦西回厌恶的皱眉,不想在跟他打这太极,一言直戳他心窝,“说到底,父亲如今不是也得仰仗儿子,才有这么多人过来讨好奉承。”

像是一脚跺上猫尾巴,老猫直接炸了毛,镇国公气的直哆嗦,再也不复在宴席上那种“高谈阔论”样儿。

窦西回捏了捏眉头,“父亲与其跟我针锋相对,不如听儿子一言,尽管如今镇国公府日日衰微,您好生呆着,如今的荣华至少可以保住。”

“说什么日渐衰微……你就不能盼着府里点好。都被你娘养坏了性子,今儿你弟弟生辰,你连面都不露。”

提及娘,窦西回的本来松懈的身体猛然绷紧,他含胸抱肩,肩膀微微前倾着,是个完全防备的姿势。

镇国公看他作此姿势,以为自己寻到了儿子无可懈击的防线漏洞,正沾沾自喜欲强击猛攻尝试挽回颜面时,只见窦西回冷哼了一声。

他这个儿子啊,行端坐直,行事一向光明磊落,样貌更是一副正人君子,温文尔雅,京城早有声明,突然端作一副尖酸刻薄样,让镇国公当下懵了头。

大抵是再温和的人一旦碰触心里的伤疤,也会生出自我保护的厚茧而变得坚硬,也会变成刺猬用满背的尖刺保护自己柔软的肚皮。

“你还有什么脸提我娘。”他先是撂下这一句话,而后才走近,镇国公没多高,再加上年纪上来驼背,使得身高肩阔的窦西回更有压迫力。

他倨傲的昂起下巴,“我只说一句,太子党羽不成气候,六皇子阵营也不可依傍,朝中势力错综复杂,陛下正值壮年,你若还想李氏的儿子袭了你那爵位,你就给我安生呆着,往后这样的宴请也绝了。”

他不再好言好语,将夹着信纸的书抄在手里,一脚踹上房门,不再逗留。

窦西回大跨步走到抄手游廊才停步,胸口不住起伏,长生就随侍在一边,轻轻说了一声,“当年老夫人的事……您还是不能释怀……”

窦西回长久的没说话,把书的扉页打开,将信拿了出来,廊间光线昏暗,他又浏览了一遍,靠在廊柱上,折腾了一遭,完全落不到什么好。

“李氏什么时候死,我就什么时候释怀”,他这么说了一句,想了想又觉得不对,“父亲什么时候和李氏一起死,我就什么时候释怀,不过,阿娘在地下也不愿意见到他们的嘴脸吧。”

长生道:“那您又是何必再管他们?陛下已经将您与镇国公府划分开,该是不会影响您仕途。”

窦西回长久的看着长生,看到长生不敢再看他,“爷,我又说错了。”

“你没说错,我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陛下并不嘱意太子与六皇子,我前段日子去了热河行宫,见了一眼七皇子。”

长生惊讶于世子告知他这样的皇家秘事,心中隐秘的激动又害怕,他嘴唇都止不住发抖,“七皇子?没什么印象。”

“是没什么印象,我去看了,隔着老远看了一眼,没什么不同,除了一副好皮囊,天子心意不可揣度,一年一度的木兰围射就要到了,彼时再瞧。窦家若想重新荣光,就要把赌注都压在新君上。”

他神思渐远,远处宴席的弹唱吹拉声越来越小,他吐出一口浊气,才算是稍微舒坦一点,“我去耸云阁时,遇到一个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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