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篡位帝王白月光(2)
余杭弯腰,凑到她面前,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给她解释道,
“圣上才践祚便逢今夏大旱。有人上书,当以人祭……”
他话没有说完。
“你怎么忍心!那也是你的孩子!!”梁蘅月不敢置信,大颗的泪珠终于克制不住地滚出眼眶,眼前模糊如蒙了雾,
“你说过会好好待我的,你说过的……”
余杭哼笑一声,深吸一口气,偏头挪开视线,“是,我是说过好好待你,”
“所以等过几年,你们梁家满门谋逆一事逐渐被世人遗忘的时候,”
“到那时,我可以偷偷为我们的女儿立一座衣冠冢,想必你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
*
京城最热闹的街道,一个裹着棉袄的胖脸小孩掏出怀中热乎乎的烤红薯,小脸抬起,努力想要看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的状元郎。
殊不知,若想看的见状元郎,还得去街边最富丽的东来顺酒楼的二楼厢房,那里才是数年来观看状元夸官的最佳视角。
而此时空荡静谧的厢房内,正跪坐着一个少女。
少女眼神发直,汗湿透了后心,手紧紧地捂住小腹,口中不停地小声叨念着什么。
房门吱扭一声,一个侍女端着茶进来,低声提醒道:“小姐,润润喉吧,进士大人们兴许就快到街口了。”
一片寂静。
许久,注意到手边的茶盏,少女回过神来,深吸一口气,哆哆嗦嗦道:“这便是孟婆汤么?”
侍女愣了一下,惊恐道:“什么孟婆汤?这是茶呀,小姐,您莫不是魇着了?”
侍女上下检查着自家小姐,这才发现明明是孟冬时节,小姐却浑身是汗。
她更加急切:“小姐您别吓莺儿啊。”
莺儿?那不是她的陪嫁丫鬟吗?
当初自己身边的人都被余杭撤走,唯留下一个莺儿,最终拼上一条命,才给她换来传稳婆的机会。
是了,这里果然是地府吧。
梁蘅月苦笑一声。
她顿了顿,缓慢地喝下那盏茶,神色决绝:“接下来去哪?奈何桥吗?”
莺儿急得跪下:“小姐,小姐别开玩笑了,莺儿听不懂……接下来我们不是要看新科进士们夸官而过吗……”
夸官?
梁蘅月缓慢起身,打量着四周。
室内装修精致,空气中隐约飘浮着酒香;再走到阳台,人声鼎沸,树叶凋零,不是盛夏的傍晚,而是孟冬时节。
一个骇人的念头涌上梁蘅月心头。
难道这里不是地府,而是人间?
她收紧指尖,攥得通红,装作闲谈的语气旁敲侧击:“状元夸官……算起来这是天启十四年,本朝第三次夸官了吧?”
莺儿回答:“是啊小姐。”
梁蘅月死死定在原地。
天启十四年冬,状元夸官。她从闺房中偷偷溜出来,早早预订了最好的房间,只为一瞻传闻中风流俊秀的探花郎的容颜。
隔着人群,她对余杭一见钟情。回去便央着父亲母亲要嫁给他。
所有人都反对,一个身无长物,三年便出一茬的探花郎,怎般配得上父亲是朝廷肱骨之臣的梁家小姐?
但谁都拗不过她。之后,梁家贵女风光下嫁农家探花郎。
起初,余杭待她也是很好的。他每晚为她脱袜洗脚,承诺一生只爱她一人。后来,他借着梁家的声誉在外应酬,官职也越做越大。渐渐的,余杭在家中陪她的时间少了,常常深夜回来,领口沾染陌生的香味,或是干脆彻夜不归。
再后来,他干脆将他老家的父母、亲戚都接入府中。那些人粗鄙不堪,常常以余家儿媳的身份要求梁蘅月给他们还赌债。
从那时候起,她逐渐不常笑了。
本以为一再退让可以换来小家的和谐,没想到后来京城事变,原本被发落到西北上战场的燕王谢恂登基为皇。而向来为纯臣的梁家被打为谋反逆党,男丁流放为奴,女眷充当官妓。
而她的夫君,不但幸免于难,而且平步青云,官至内阁。
还娶了心爱的表妹,抬为平妻。
到那个时候,梁蘅月才恍然大悟。原来他对她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唯有依附着梁家和她,然后又弃之敝履是真的。
满城皆知,余大人忍辱负重多时,终于得以将梁家结党营私,祸乱朝纲罪状二十条呈送新帝,为民除害。
梁家满门清誉,终葬送在余大人手中。
梁蘅月忽得起身,奔到窗边,把窗户全部打开。
寒风蹿入胸腔、鼻腔,隐隐作痛,身体颤抖地仿佛重新走了一遭前世产后血崩的绝望。
莺儿焦急道:“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呀,当心身子啊……”
睁开眼的瞬间,冷意从她周身奔腾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