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熟悉的力量。

看着少女完全不需要吟唱，便能操纵如此惊人、且同时包含了多种自然元素的术法，贝利尔的表情终于认真起来，他在空中挥动双翼，在元素魔法的间隙中穿梭闪避。

“会飞了不起吗？”伊兰忿忿地说。她操纵的雷雨和火焰飓风看似澎湃壮观，却总是差那么一点，总是赶不上贝利尔的速度。

她的力量还没有恢复。

贝利尔的魔气化为血盾，挡下撕裂天空，扑向他的雷网，在他周身炸出刺目的火花。

身为魔王，他的力量来自于深渊。

即使他体内只有一半魔种，也不是现在的伊兰可以对付的。

他不过是在借机观察这位曾经的勇者。

伊兰注意到，要长时间维持构造这种强力的元素魔法，对她来说还是很困难。即使她同时用上能将敌人束缚的月光藤，贝利尔却总像是能预料她的行动一样，将她的所有攻击一一化解。

她明白，自己根本无法伤到这个魔王。

伊兰在神力耗尽之前驱散了元素魔法。城堡上空的巨大漩涡消失了，夜空也逐渐恢复平静。

少女呼吸急促，神格也在无序波动着。

贝利尔扑动双翼，降落在窗台的栏杆上。

“是光明神教你的？”恶魔的双眸浸透月色，散发出红宝石般的光芒，“可惜，你现在还太弱，打不过我的。”

伊兰站直了身体，白皙的小脸上带着一抹绯红，唇瓣是红玫瑰般娇艳的色彩。

她的确打不过眼前的魔王，至少现在还不行。

“你一直很相信那个光明神。”黑发恶魔坐在护栏上，一条长腿曲起，另一条却在悠闲地晃来晃去，狭长双眸带着慵懒的气息，“他最好值得你的信任。”

其实伊兰现在并不完全相信那位至高神主，但她不会对眼前的‘世界之敌’透露自己的想法。

“我当然相信神主冕下，我要协助冕下重新稳固对深渊的封印。”伊兰的气息终于平稳了些，“无论你在凡界想做什么，我都会与冕下一起阻止你。”

贝利尔的笑容逐渐消失。

黑发恶魔跳下护栏，背光而立，修长的身影与双翼几乎将伊兰纤柔的身体完全笼罩。

“你不想得到深渊的力量吗？”贝利尔的鸦色长发在夜风中扬起，有几缕发丝拂在伊兰身上，“接受深渊，你可以主宰这个世界，做你任何想做的事。”

少女仰起脸：“谢谢，我没有那种中二病的野心。”

“你真的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或是想做的事吗？”俊美恶魔的微笑像是一种蛊惑，“没关系，好好考虑，我等你。”

“没有，不需要，告辞。”既然他没有要伤害自己的意思，伊兰就不打算再与这个魔王继续纠缠。

明天必须告诉光明神这件事。

……也该与约齐亚商量一下。

某些光明教徒认为他和深渊魔王是同一人，现在看来只是个谣传。但在那个梦境里，黑暗神的样子明显是被魔气所侵蚀，那会不会跟魔王贝利尔有关？

她抬起左手，打算使用传送戒指返回学校。

然而她发现中指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你的传送戒指似乎在刚才就碎了。”贝利尔轻笑道。

“……”！为什么会碎掉！果然因为自己还掌握不好秩序的神力吗？！

伊兰脸上保持着镇定，开始计算从这里回到学院需要多长时间。

正低头思考时，身体忽然一轻，下一刻她就发现自己已经被黑发的恶魔打横抱起来。

“我送你回去。”魔王陛下薄唇微抿，低头凝视怀中的少女，“不要拒绝我。”

……会飞确实了不起。

伊兰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回到学院，就没有拒绝贝利尔。

黑发恶魔一脚踏上护栏，振翅飞向天空。

他飞得很高，大约是不愿被下面的人类看到。

“我是你的敌人，你难道不应该趁我还不够强的时候杀了我吗？”伊兰看向贝利尔，先进入视线的便是他优雅的下颌线条，再低一些，是微敞的领口下突起的喉结。

作为魔族，他的容貌却有着不输给神祇的俊美，如同月下一朵黑色曼陀罗，带着危险而旖旎的诱惑力。

据说高等魔物的皮相都是非常美丽的。难怪一些人类无法抗拒那些留在凡界的恶魔，把灵魂出卖给那他们，最终堕落为新的魔物。

“我想看看你能强大到什么程度。”贝利尔浑厚悦耳的嗓音穿透风声传来，“而且我说过了，我期待你有一天能接受深渊的力量。”

伊兰低下头。她想不通，身为统治深渊的魔王，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在所有话本故事里，勇者都是注定要与魔王厮杀到底，直到另一方倒下为止。而三百年前，‘希莉’也是那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