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地船靠岸了，昭明帝一时没有话说，就这么沉默地走着，江月真似乎也不太想说话，两个人就这么按照之前的约定，他送她回家。

“九姑娘。”

“嗯？”江月真疑惑地看向柳莺，柳莺被昭明帝和江月真同时盯着，心里发毛，还是指了指近在眼前的辉煌的忠信侯府，底气不足地说道：“咱们到家了。”

原来是到家了，江月真看着忠信侯府的大门，熟悉的灯笼，熟悉的石狮子，以及熟悉的护卫，她转身笑道：“陛下，我到家了。”

她觉得自己今天怪怪的，有些任性，又有些沉默，似乎见到昭明帝次数多了，胆量十足，竟然在他面前表现了自己的本性，而昭明帝也很奇怪，每次对她都很包容，温和宽厚，就像看待自己的闺女一样？

闺女？

她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得心里一抖，肯定是月色太美，释放了平日里压抑的性子，竟然胡思乱想了，也许陛下只是想找个人说话，缓解他在朝政上的压力。

就像有些人压力大，不爱和家里人说，说了也不能被理解，就结交了一些红颜知己，蓝颜知己什么的。

所以，她是红颜知己？

她摇了摇头，暗道果然是被外面的绯闻影响了，想些没用的，萍水相逢而已，何必纠结这么多。

昭明帝点点头，单手负在身后，临风而立，俊雅不凡，他道：“不早了，你进去吧。”

江月真转身入门，突然背后传来昭明帝清朗的声音，“等等。”

她转身，疑惑地偏偏头，道：“您还有事情？”

“过几天就是你的及笄之日，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礼物？”昭明帝不好意思地掩唇轻咳，所幸天色昏暗，没有人发现他的窘迫，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叫住江月真，询问她及笄的事情。

“礼物吗？我没有想到喜欢什么，不过陛下所赠，我一定好好保管。”江月真扬唇轻笑，一抬眉眼，得意地说道：“等我老了，我就拿出来显摆一番，这是陛下赏赐给我的。”

“为什么要等老了拿出来显摆？我送给你的时候，你就拿出来显摆，让他们羡慕嫉妒恨。”

昭明帝似乎受到她的影响，心情颇好，开起了玩笑。

江月真无言地看着昭明帝，还不是您老人家总在最重要的时刻出现，每次被人家误会她被陛下看中，他们的绯闻传遍帝都，她要是现在炫耀，不是把自己往绯闻里套吗？

“进去吧。”

昭明帝也不过多为难江月真，让她快进去，等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昏暗的夜色下，他才带着李全公公往帝都内宫的方向走去。

李全公公趁着昭明帝心情好，问道：“陛下，您很喜欢这位江姑娘？”

“她很好，是个聪慧的姑娘，朕和她在一起说话，心情就放松很多，似乎这天下没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

昭明帝浅笑着说道，手中的玉箫一下接一下地轻轻击打着手掌心，他想起最近几次遇到她，每一次都是不同的一面。

李全公公心里一喜，太后可是盼了多年啊，他谄媚地笑道：“那您不如将江姑娘接进宫里，反正那么多妃位也是空置的。”甚至还有后位空悬，想立后就立后，想纳为妃就为妃。

接进宫里来？

这个主意让昭明帝心里一动，瞬间又摇摇头，轻笑着道：“她不会喜欢宫里的生活，再说朕的后宫还有两位妃子，她更加不喜，与其入宫与朕渐行渐远，不如这样就很好。”

陛下，您这是耍流氓？

李全公公嘀咕道：“您后宫的妃子都十多年没临幸了，与其这么僵持着怨怼，还不如送出宫算了，然后再接江姑娘入宫，两全其美。”

当年，陛下先后对先皇后、冯淑妃以及武惠妃都有过期待，可是，终究不是一路人，渐行渐远，除了处理政事，他就是遍读佛道典籍静心，整个一清心寡欲的出家人。

昭明帝听到李全的嘀咕声，不甚清晰，还是能猜到大致意思，他轻轻瞥了李全公公一眼，道：“在嘀咕什么呢？”

李全佝偻着肩膀瞬间端正了，笑脸相迎，道：“这不是听说整个帝都都在传江姑娘被您看中了，原本有意求娶江九姑娘的魏国公世子，转而求娶了她的堂姐江八姑娘，不少人都在等着您迎她入宫。”

他看着昭明帝似乎没有不悦，反而平静地看着他，胆量大了几分，又道：“刚刚您也说没有那个意思，何不如向外面澄清这件事情，这样也不耽搁江姑娘的婚事。想来帝都的不少名门公子期待着九姑娘与您无关的……”

“多事。”

李全公公还没有说完，昭明帝就冷哼一声走远了，他脸上的笑容格外狡黠，转瞬快步跟上，又变成诚惶诚恐地谄媚，低声道：“陛下，老奴可是说错了话，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