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以为他弱小可人+番外(108)
“臣为陛下守夜。”
“不必。”
虎狼在侧,容煜也睡不踏实。
江逸白没有言语,只跪在外头,静静待着。
容煜见他不走,也不想再费力气赶人。
守夜的人是不能睡觉的,江逸白爱去哪儿去哪儿罢,反正身子是江逸白自己个儿的,坏了也与他无关。
容煜想罢,转身盖上被子,赌气似的不往帐上看。
帐外的烛火摇曳,江逸白在灯下守着容煜。
这不是第一次守着容煜,以往宿在宣华殿,有许多个长夜都是这样的。
从天黑到天明,他舍不得睡去,光阴一瞬,皆在弹指间,在容煜身边的日日夜夜过得尤其快。
这一觉睡的不大安生,殿外的风雪吹了一夜,容煜时不时便能醒来。
翌日天明,鸡鸣声未起,容煜便醒了过来。
人披了衣裳下榻,刚撩开罗帐,便看见了跪在地上的江逸白。
“你……”
江逸白闻言,抬起头来。
稍带憔悴的眼角下泛了些青色,想来是跪了一夜都没有睡。
这个人,居然真的守了他一夜。
容煜心底下不知是什么滋味,只十分平静地对他道了声“起身”。
江逸白听见容煜的话才起身,一手托着地,一手放在膝盖上。
跪了一夜的人,腿麻的很,人刚站起来,又因为腿软跪了下去。
容煜的手伸到一半又收回来,为什么要扶江逸白,这是他自找的。
眸子垂了一垂,容煜绕过江逸白走到了案边。
江逸白自己站起来,慢慢走往容煜身侧去。
“你回去罢,时候还早,去收拾收拾。”容煜把案上摆着的帕子拿起来,擦了擦手。
江逸白没有说话,只抬眸看着容煜。
容煜放下帕子时看了他一眼。
下垂的眼角,带着些委屈的目光,江逸白整个人显得有些沮丧。
如果不是因为还记着那晚的事,容煜必定是会心软的。
江逸白看了他许久,问道:“陛下可是厌弃了臣。”
厌弃,怎么会呢。
在容煜心里,江逸白一直是他最喜欢的后辈。聪明,上进,又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怎么会厌弃。
“朕同你的情分,从来都没有变过,也不会变。”容煜十分认真地道了一句,若不是有从前的情分在,容煜早将这个人赶出盛京了。
江逸白闻言,眸光滞了一滞。
他要的不是这句话,是一个机会,一个允许让他改变两人之间关系的机会。
容煜这一路走来,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绸缪,一个人布局,欢喜是一个人,苦痛也是一个人。
人在万人之上,心也在万人之外。
而江逸白所想的,便是让容煜的一个人,变成两个人。
爱他所爱,思他所思,让一份欢喜变成两份。
“外殿备好了羹汤,陛下用一些再去上朝罢,总是空着肚子不大好。”江逸白说罢,恭恭敬敬行了礼,转身出了内殿。
小厨房说容煜昨日中午没有传膳,江逸白不想因为自己让容煜没有胃口。
容煜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不大痛快。
攥着帕子的手紧了一紧。
内殿响起容煜的声音。
“朕是大燕的皇帝。”
音声有些发涩,其中的感情未知。
江逸白站了一站,深吸了一口气,出了内殿。
皇帝,这到底是怎样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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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宫六院,姬妾成群,这是端王世子容巡心中所想象的帝王。
治国齐家平天下,这是圣人言中的帝王。
容煜眼中的帝王究竟是什么样子。
江逸白站在阁楼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
晨起上朝时,容煜与诸位大臣议事,半眼都没有看他。
退了朝,江逸白便一直在梅园的小阁楼上坐到了傍晚。
桌上的茶有些凉,柳暮雨放下杯盏,抬眸看了一眼江逸白,道:“殿下心急了,以陛下的性子,十数年都不一定反应过来,你蓦然与他做了这样亲昵之事,他是断然不会接受的。”
“本王知道,只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回不去了。”
他也不愿意回去,这份心思埋在心底下太久,久到朝思暮想,梦里梦外,挥不去,抹不掉。
柳暮雨闻言略略笑了一笑,道:“有些人的心思,是不会往外说的,不管心中多在乎,表面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你总说陛下没这个意思,可你到底不是他,或许是心中也喜欢,只是察觉不到呢。”
“这样……”
若是这样,便简单多了。
江逸白托着窗棂,阖了阖眼眸。
耳畔静的很,能听见枯枝随风摇摆的声音,以及很奇怪的声音。
蓦地,远处传来几人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