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后朕想尽办法脱奸臣马甲+番外(20)
迟音这才后知后觉,这狗奴才是在拿沈家敲打他。
依稀记得,沈明河上辈子好似也没开贤王府,那时候那人日日待在宫里,和他朝夕为伴,比他都像一个皇帝,开没开府根本无甚必要,于是迟音从没多想。
现在听王小五王婆卖瓜,不遗余力地夸着沈家,迟音才反应过来,看似骄纵不羁,肆意妄为的沈明河,其实连开府出去自立门户的权利都没有?
“那朕能依仗什么?朕依仗着沈家忠心耿耿?朕依仗着沈家对朕肝脑涂地?”迟音皮笑肉不笑地说反话,对着话本子偷偷翻了个白眼。
“那倒不必。”王小五摸摸鼻子,听到迟音的话,自己都不好意思。
迟音懒得理他。
都说骄兵必败,沈家这个时候洋洋得意耀武扬威,可等着沈明河彻底扶起顾行知的时候,就是他沈家倒霉的时候。
王小五识趣地退了出去,退出去前带着探寻的眼神看了迟音好一会儿。
迟音面不改色,待到他离开以后才放下话本打开案前的一列长长的折子,那是满朝大臣的名单,他不日登基,礼部早写了折子呈了上来让他先熟悉熟悉名字,免得到时候他上去满朝文武皆不识,岂不尴尬。
迟音现在对着折子上多多少少有些眼熟的名单,凝思将挑出来的人写在了纸上。
若是他没记错,没过多久就是沈明河清算朝堂的时候。先皇虽荒唐,对他也无甚上心,可到底自己继位名正言顺,谁也不能指摘什么。朝中大臣皆为饱读诗书之人,从小学的是忠君道义,有人趋炎附势就有人不畏强权。
上辈子沈明河无差别攻击,不少方正的股肱之臣因为他的清算洗牌而蒙冤,引得朝堂内外怨声载道,不少人将他视为祸乱朝纲的奸佞。
这辈子迟音自然不能由着沈明河这般任意施为。一是为了他,二是为了保存自己实力。
当年他以为沈明河是为了站稳脚跟才肃清朝堂,必不会留着那些人在朝堂上跟他对着干。
可到底呢?这人真的在乎别人对他口诛笔伐?
怕是未必。
如此铁血无情地一刀切,换来的是满朝上下对他的敢怒不敢言,留下的是小人对他的趋炎附势,到最后,他身边豺狼满朝鸱满巢,沈家墙倒众人推,最终曲尽楼塌,他陪着沈家赴了死。
迟音觉得沈明河是故意的。故意赴死和沈家同归于尽。就像他当年力排众议流放太傅陈怀恒,一石激起千层浪,让人对他恨之入骨。哪怕最后流放改为致仕,他也让所有人都明白了,沈明河绝不是忠良之辈。
知道了他不是好人,大家才会彻彻底底地恨他。才会不遗余力地想要让他万劫不复。
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迟音心里一痛,笔尖落在名单上的第一个人上方,清雅的眉宇间凝重愈深,思索了好久才把太傅陈怀恒的名字圈了个圈儿。
而后,又重新拿出一张纸,将太傅陈怀恒首先列上。
故意也好,无意也罢。他既然不明白沈明河的意图,不若按照自己的想法来。沈明河在明,他在暗,这人既然一身反骨,他就借着这反骨借力打力。
……
王小五去而复返,白净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只那眼睛细长,显得有些猥琐。
“皇上你不是问摄政王在哪儿?奴才刚看到他往这儿来了。”
“他来这儿?当真?这么些日子都没出来,怎今儿来了?”迟音有些不相信,哪怕心里激动得血气翻涌,面上还是一派如常。
沈明河已经辞世五年有余,这段日子,他见到了不少曾经的人,可沈明河一日未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一日不能安下心来。没有沈明河这眼前一切便如雾里看花,哪怕真实,却毫不真切。
本以为非要到登基之日才能看到他的,却没想到惊喜就这样倏然而至。
“是呀皇上,眼瞅着他往这边走来了,不信您亲自去看看?”王小五谄媚怂恿着,弯着腰等着迟音起身。
“带路吧。”迟音站了起来,背着手拿下巴对着王小五,步子看似踱着,却稍微带着些不可明见的凌乱。
绕过宫墙,经过高台,迟音站在长长的廊庑中间,突然停下了脚步。
那人就立在那里,霜色的锦袍,墨色的头发,如漆的眉眼。脊背挺得很直,背着手。那本该让人惊艳的脸,在漆红的柱子旁,显得平静清冷又苍白。
“皇帝不日便登基,可到底还没坐上那位置,依本王看,还是不要随便走动的好。”沈明河冷笑的时候眼角会微微上挑,像是一朵盛开在冰天雪地里的牡丹,艳丽得灼眼又冰冷得冻人。
迟音喉头动了动,望见他的一瞬腿便僵直了再动不了,万千心绪涌上心头,想要说什么,可默了半晌,带着戚戚神色,温温吞吞问道:“你便是朕亲封的摄政王沈明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