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中的朕+番外(293)
“皇太后坐镇,万事风平浪静。”章怀英回答。
“母亲身体应当还算康健吧。”荣靖又说了这样一句话。
杜银钗身体一直很不错,而只要她活着,任何想要篡夺她小女儿皇位的人都只能偃旗息鼓。荣靖忽然想到了她的舅父兼家翁,笑了笑,杜雍恐怕是活不过杜银钗的。
“长公主想要回京么?”章怀英始终觉得荣靖应该惜命,不失时机的劝说荣靖。
“不想。”荣靖冷淡而果断的拒绝了他。
“在下再确认一次,长公主是一定要冒险渗入漠北歼敌么?”
“他们擅长骑兵冲锋,我们的战马也并不差,他们行踪飘忽,一年数次扰边,我们便也要进入草原深处,去抢他们的部落牧群。最重要的是——”荣靖说到这里,凝重的皱起了眉头,“我想要知道,他们这些年不断南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原因?”
“对,原因。怀英,你不觉得很奇怪吗?就算这些=人与我们在长业年间结下了大仇,他们性烈,非要让我们血债血偿,战事持续五年,早该平歇了。可他们为什么还要持之以恒的每年南下,为什么山海关一线的战斗始终不曾结束?我朝依仗农桑,物资供给不愁,却也因为连年战事而财政告竭,他们这群靠着游牧为生的胡人,凭什么与我们斗了这么多年?”
“胡人每年从我朝边境劫掠的物资数目惊人,也许他们正是以战养战?”
荣靖缓缓摇头,“我不知道,但我想进往更北的方向行军,这样才能探查真相。”
嘉禾猜测过苏徽要和她谈些什么。
要么,是试图干政,花言巧语劝她在军国要务按照他的意思行事。
要么,是捏造故事蛊惑她,让她放下对他的戒心,逐渐信任他。
和苏徽打交道还没多久,她已经领教过这人口齿之利,但帝王的尊严不允许她心有畏惧,因此她大大方方的站在了廊下,摆出了迎敌的架势,倒是要听听苏徽要怎么打动她。
苏徽和他说起了世界历史。
其实他本人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他告诉嘉禾,他想给她说个故事,然后就不由自主的从尼罗河文明开始讲起。
他也不知道这就是世界历史,他只是觉得,需要给女皇说几个故事,让她放松一下身心。
夏朝的国土的确很是广阔,可是这个世界要比她想象中的要大上许多倍呢。
第163章 、二十一
夷夏之别自古有之。
嘉禾这辈子没正儿八经见过几个胡人,无论是北边的北戎、南边的南夷,还是远跨重洋的红毛鬼。她对这些生活在中原之外的人并不了解,也谈不上喜欢或是厌憎,但出于夷夏观的影响,在苏徽最开始与她叙述的时候,她很是恼怒的打断了他好几次,直呼她堂堂夏朝天子,怎可听这些蛮夷的故事。
等到苏徽说起某临海小国辉煌至极的文明之时,嘉禾的抗议稍稍平息,轻哼了一声,说这群蛮人倒也不全然无知粗野。
苏徽说到那个地跨三大洲,建立了严密法度的伟大帝国之时,嘉禾收起了之前脸上轻蔑的神色,不再觉得苏徽的叙述是对她耳朵的侮辱。
苏徽说到帝国的崩裂与灭亡之时,她蹙眉叹息,喃喃自语:亡于内外交困,此与西晋、北宋何其相似……真怕我朝亦重蹈覆辙。
再等到苏徽说起西陆各国争雄的故事之时,她已然全神贯注的沉浸到了这异域的风云变幻之中。
最后苏徽谈起探险家争先恐后跨越重洋的壮举,说到逐渐被风帆串联的世界,她更是忍不住击掌惊叹,为之热血沸腾。
当苏徽说起那个从来不为人知,被大洋所隔绝的大陆之时,已是夕阳西下。赤色云波翻涌如浪,斜阳似火。最开始嘉禾走出御书房时,并没有想到她居然真的能够听苏徽絮叨一个下午。她原以为自己最多给苏徽半炷香的时间废话,等什么时候她不耐烦了,就叫董杏枝将这人拖下去。可最后她居然会对苏徽的故事感到意犹未尽。
一个下午的时间,嘉禾先是笔直的站在苏徽对面,扬起下巴冷冷的听着他说话;后来是倚靠着廊柱,聚精会神的听故事的同时,悄悄屈起膝盖缓解双腿的酸麻;到后来嘉禾和苏徽索性在廊上席地而坐,像是乡下的野小子和没教养的小姑娘。
也不是没有乖觉有眼色的宫女搬来了凳子,或是请嘉禾与苏徽到殿内说话,但沉浸于故事中的嘉禾不耐烦的挥退了她们。
以董杏枝为首的一干女官在嘉禾身后站着,起先皱着眉头,担忧御书房内尚未批复完毕的奏疏——虽说要紧的那些军务早已被嘉禾挑出来处理完毕,剩下的都可以拖延一阵子,可就怕她到时候又与自己较上劲来,非得挑灯熬夜,通宵不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