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铭纹，你到底是什么……”

傅宸被掐得面部涨红，不得不把怪物这类字眼吞了下去，转而色厉内荏地发出最后的挣扎：“我可是三…三皇子…的人，你就不怕……”

“那又如何。”

池郁木然收紧手心，神情冷得几乎看不见一丝波动。

直至底下人惊震绝望中威胁着说出了女孩儿的名字。

他双眸一沉，眼底的阴骜戾气骤然上涌！

“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拿她威胁我！”

“！”

傅宸瞳孔一缩，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感觉下颚忽然被人卸了去，紧而随之的是在剧痛中骤然失去知觉的四肢……

不知过了多久，傅宸终于在恐惧抽搐中晕死过去，周围隔绝动静的阵法也因为失去控制，渐渐消散。

屏障散去，血腥味逐渐飘散。

慕凌循着血味而来，入目看到那一地触目惊心的红以及那道沉戾生冷的背影，蓦然缩紧了瞳孔。

“池郁！”

“——”

血泊中半蹲着的身影豁然僵住，抬起的绷满青筋的手顿了一下，继而冷硬地朝地面晕死着的脖颈里扼去。

慕凌看到这动作，心弦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几乎是电光火石间，她冲过去，险险拉住他的胳膊，总算是止住了他危险的动作。

池郁背对着她，罕见地沉默了半晌，忽地压下眸，冷冷甩开她的手：“离我远点！”

“……”

慕凌伸出的手一顿，岿然不动。

“这是怎么回事，你刚才是要杀了他？”

她说话时身形剧烈起伏着喘着粗气，一双凤眼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的背，显然气得不轻。

池郁闻言攥紧了拳，爬满血丝的眼，彻底沉了下来。

“怎么，心疼了？”

“……”

慕凌看着他忽然压沉的气息，顿觉无语凝塞。

躬身上前，察觉傅宸体温尚在，方松了口气，“还好，还有气。”

“你倒是关心他。”

池郁背过身，阴沉着脸，“早知道就该杀了！”

“你别动不动打打杀杀的，刚才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找半天都看不到你，忽然就出来了……”

慕凌狐疑地打量了下现场，发现附近散落着不少魔狼，面色顿时凝重起来。

“很难想么，你的好姐姐跟未婚夫串通了，想要我的命。”

池郁冷哂着，忽然咬着牙转过身。

趁女孩儿未看清他之前，他抬手，沉沉罩住她的眼。

极近的距离里，他垂下头，染了血的清隽脸庞紧挨着她。

“我的命就在这里，你说，给还是不给呢？”

“……你，你胡说些什么啊。”

慕凌手心被迫放到对方温热的脖颈里，被对方强按着扣紧，下意识往后缩。

身前，池郁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眸光描绘着她紧张抿起的唇，眼里有什么情绪在不断渲染，最终化为深沉的墨色。

他定定看了几息，沉默感受着掌心里传来的柔软触觉。

忽然绽起凉薄的笑。

“现在我把选择权给你，若是你想，随时可以动手。”

“……”

“我不想。”

女孩儿闻言忽然镇定下来，安静地垂下了眼帘。

而正对面，近距离盯着她的池郁，却猛地抬起了眸。

他眼神凌厉地压过来，近乎逼迫地扣着她的腕：“真不想？他已经得罪了我，迟早都要死——你不是喜欢他么，来，给你报仇的机会。”

“……”

慕凌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透过通红的掌心，她睁开眼，隔着手掌静静凝视他。

“我不喜欢他，也不想杀你。”

“至于傅宸，你想杀就杀吧，如果不嫌麻烦的话。”

“——”

池郁胸腔一跳，脑海里仿佛有什么在炸开。

半晌，他放开手，任由浑身异纹暴露在她眼前。

“那现在呢……”

第21章

池郁退开一步，漠然接受女孩儿的注视。

不用看他也知道，这张脸现在到底有多丑陋。

因为这张脸，曾经无数个日夜，他被关在黑暗里，被诅咒嘲笑着，甚至连所谓的生身母亲看他的眼神也满是憎恨厌恶。

“你就是个怪物。”

“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临死前，她就这么狰狞着脸将他推入魔渊，跳了下去，而后和他一样被魔物啃得血肉模糊。

不同的是，她死了，而他拖着面目全非的身体，活了下来。

可也是自那时起，这些扭曲斑驳的红纹就像诅咒一般，开始每日顺着心脏往外攀爬，叫嚣着吸收外界的鲜血。

每次走出魔渊，迎接他的总是千篇一律的惊惧面孔，直至他逐渐控制血纹，勉强有了一丝正常人的样子。

只可惜，再强大的伪装也总有被拆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