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不是金屋藏娇+番外(8)
用罢早膳,傅茵撑着酸困的身子将裴宅逛了个遍,走至正门前时,秀珠拦住了她,“主子吩咐,不让您出府。”
傅茵淡敛了眉,转了身子往回走,秀珠不远不近的跟着,轻声为她解释府中的事物,她是正院里的管事,能力不俗,虽是女子也很受裴执的看中,如今交到傅茵手中,既是看管也是想要保护她。
裴宅很大,内里还有假山溪流,亭台楼阁皆很精致清雅,只是人很少,除了一些洒扫的下人,几乎很少看见人,不免有些冷寂。
傅茵走累了,便坐到一处凉亭里歇息。
前几日的雨彻底打开了夏日的喧嚣,这会热浪滚滚,日头晒的人眩晕,走了一圈下来她额角已经覆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傅茵不耐热,靠在凉凉的石柱上,轻轻喘着气,有一搭没一搭的跟秀珠聊着,“府里的人一直这般少吗,怎么没见到阁老的其他亲眷?”
“主子喜静,也早早与主家断了联系。”秀珠捏着团扇力道适中的给她扇着风,她面上沉静似一点也感受不到酷热。
世人不敢妄言内阁首辅的身世,书上却写了出来,裴执是文国公府的庶子,他生母身份低微,生了他后就撒手人寰,他受了数十年的苛待养成了冷漠偏执的性子,一朝得势后就大刀阔斧的整治了国公府,至今国公府无人敢提他。
至于他为何不喜人接触书上没说,傅茵猜测应该跟他幼时的经历有关,她用手背搭在自己的额头上,微眯着眼看着日头,心中轻嘲,可怜他做什么,还不如可伶可怜她自己。
她抬眸与秀珠对上视线,暖阳下乌黑的眸化成了一汪清透的池水,见她有话要说,秀珠便问:“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你去拿些针线,我想绣些东西。”她已经缓过劲来了,但也实在不想走了,就想做些什么打发时间。
秀珠应声去取,也不怕傅茵趁机离开,府里人少,但每一处都安排有眼线,夫人娇娇弱弱的真要想逃,没走出大门就会被人拦住。
秀珠的行动力很快,不消一会就拿来了一套完整的绣具。
傅茵摸着针线,眼中似有些怀念,她从前很讨厌刺绣,她上辈子糙养着长大,没学过针线活,但衣服烂了总要补,每次都要把自己手戳烂,久而久之她就越发讨厌针线了,这辈子投胎到古代,她又是女孩,总是避免不了学女红的。
曾经母亲耳提命面,要催着赶着她才肯敷衍一下,后来她自己倒是主动拾了起来。
傅茵小时候一直以为自己是正常的投胎,只是忘记喝孟婆汤了,她这辈子有父有母,家庭美满,爹娘恩爱,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爹爹是个言官,固执不知变通,平日不得先帝待见,但看在他忠诚份上,也忍了他十来年。
七年前,先帝昏庸,荒淫无道,要废了太子改立贵妃的儿子为储君,傅誉在朝上怒骂先帝荒唐,引经据典甚至把他比作商纣王和周幽王,当场被先帝提剑亲自斩杀泄愤,还抄了傅家女眷为奴,男子送入边关充军。
母亲受不了这等噩耗,当夜就随着爹爹去了,一夕之间家破人亡,傅茵也是那时候才知道原来经常来寻她玩的小石头姓霍名深,原来她生活的世界只是一本书。
原来他们全家都是炮灰。
如此惨痛的鲜血教训让她不敢不信命,他们一家的命运早就被书写好了的,她为妓,她的弟弟为奴,他们都会不得好死。
傅茵不怕死,她这辈子本来就是偷来的,早死晚死对她来说都一样,但她怕她弟弟死,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却是书中的反派boss。
她的弟弟拼命的活了下来,立了无数战功后回到京城,书里她在那一年正好折辱致死,两人错过了最后一面,弟弟从此彻底黑化,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阴鸷败类,杀了无数皇室中人,最后被男主亲自擒拿住。
他死的时候才刚刚及冠。
五马分尸,他该多疼呀。
刚入教坊司里傅茵每夜都会被噩梦惊醒,心肝脾肺都想哭出来,后来她哆嗦着手一整夜一整夜的练着针线,才转移掉了那每每想起来就令人窒息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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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阁老今日看着有些许不同。”一位青衣大臣把笏板往怀里一抄,低声同身边的同僚说话。
同僚连连点头,“是比往日要温和一些。”
今日朝议,裴阁老没像以前一样冷嘲热讽,把他们批的一文不值,百官们面上不显,却都觉得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刚下了朝,皇帝就将人唤走了。
他们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谈论了起来。
“今日见那探花郎神情木楞,圣上问话他也答非所问,他到底有何本事,竟是连升二品成了正五品的户部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