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63)
她许是情绪太过激烈,说完之后热意上涌,昏沉晕眩的感觉又卷土重来。她握紧拳头,吸了一口气,撇下他,往旁边走去,脚下在水中本就虚浮,这一动,身子立刻软得像没有骨头,顺着池水滑下去,玉无阶急忙揽住她的肩膀,却被她滚烫的双肩带起浑身上下蠢蠢欲动的火舌。
姬珧被呛了一口水,咳也咳不出来,她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靠着池壁的动作变成了窝在他怀里,姬珧燥热难耐,想要将自己完全浸在水下,身体里的空虚需要填补,被水盈满的感觉会缓解一丝难受。
可是玉无阶怕她呛水,不让她沉下去,只能一次一次将她从水中提起来,最后干脆将双手环到她腋下,让她整个人搭在自己身上。
“无忧相的药力,你还能承受得住吗?”
姬珧紧闭着唇,双臂紧紧搂住他肩膀,理智几乎消失。
她知道小师叔是故意说这种话激她,想要让她保持理智,可是她心里怨愤多过冷静,尤其在知道整件事的真相之后。
凭什么?
她堂堂一个大权在握的长公主,被人算计成这样,到头来,竟然还要自己忍?
她突然转过身去,动作撩起池中清水,她趴伏在池水边缘,扣紧掌心,埋着脸,压抑浪潮一般袭来的药性。
这一次的药性却比刚才更猛烈,姬珧已经几乎没有意识了,玉无阶将她的手拽下来,搭上脉搏一探,面色更加难看。
她脉象奇乱,再这样无法得到缓解,身子一定会承受不住。
原以为冷水能帮她压制一部分药性,结果只是杯水车薪,她身上的难受更甚于千刀万剐,无忧相于男子是药,于女子是毒,想到这,玉无阶温润的眼眸中闪过一抹戾气,杀意涌现。
姬珧的轻哼渐渐变成难耐的嘶吟,她挣开他的手,恨不得浸在池水里。
玉无阶看着她紧闭双眼压抑隐忍的模样,心疼不已,他知道她现在其实很难受,无忧相一旦发作,如万蚁啃噬烈火灼心,其痛难言。
……
姬珧不知何时没有知觉了,只感觉到冰冷的池水渐渐回暖,恍惚中有人在哭,那哭声有些熟悉,好像就是她自己,像是又回到了积室山上那一夜,周遭的冷意也包裹不住浑身的炙热,疼痛难忍,撕心裂肺。
长夜漫漫,烛火燃尽,热意终于消散,日光沿着边际高升,将墨蓝色的天空分成两半。
姬珧沉沉睡去,玉无阶坐在床边,将被角掖了掖,抬手抚了抚她的发丝,笑容温和,她头发已经干了,光洁的脸颊上还有尚未褪去的红意,眉头轻轻皱着,模样无助又可怜。
其实她一点也不娇弱,是他总是把她当小孩子看。
他经常会想起姬珧刚刚去积室山那会儿,端着公主架子,娇纵蛮横,被山长惩罚几次之后不悔改,反倒还变本加厉,两个最不服管教的人,一个裴冽,一个姬珧,把积室山弄得鸡飞狗跳。
只有他说话,她才偶尔会听。
她若是对谁好,便会倾尽一切毫无保留,他心中藏着过往,总觉得受之有愧,越亲近越疏离,等到他发现自己不合时宜的内心时,对她的宠爱早已不可收拾。
他说不出冷漠的话,只能让她知难而退。
门被轻轻推开,薛辞年手里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进来,他在床前停下,看了看玉无阶:“药煎好了。”
玉无阶没抬头:“先让她睡一会儿,晾凉吧,她怕烫。”
薛辞年没说话,转身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再回身时,眼睛总是下意识地看向床上的公主,她被包裹地严严实实,没有一丝缝隙,以他对二人的揣摩,竟然没法猜出昨夜到底是怎么度过的,不过看样子,毒应该是解了。
对他来说,这就是最重要的。
他将猜疑妥帖地收拾好,藏在心里。
却又想起那个人,在栖云苑外面枯坐一夜,自己跟自己赌气,自己不放过自己。
早知如此,何必出来呢?
薛辞年敛了敛神情,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我已经查到了,马蹄糕上的毒,不是我放的。”
玉无阶道:“我知道。”
薛辞年隐了隐眉头:“这么说,先生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玉无阶不说话,他又问:“先生打算怎么办?毕竟这人是先生带过来的,殿下没有清醒之前,先生不说话,我们也不好动她。”
玉无阶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已经饶过她一次。”
薛辞年不解,玉无阶也不解释,低头轻道:“交给金宁卫吧,等珧儿醒来,我跟她说明原委。”
薛辞年表面上仿若无事,其实他很想把小芍直接杀了,但他也不是对面前的人全无怨气,想了想,他还是开口了:“虽然不是先生本意,但到底都是因为先生才惹出了这次的乱子,我不知道先生原来是怎么想的,或许你有你的考量,但做出让人误会的事还不给解释,对别人也是一种伤害,伤害到别人,不关我的事,可犯到公主的头上,他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忍,先生做好小芍有出气没进气的准备。另外,这件事怎么说,先生也要负一半的责任,毕竟起因是为你,不管小芍最后怎么样,希望你不要迁怒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