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87)
“刚才是我不好,有些激动了,说什么招赘的话!这门亲总有回旋的余地,不如咱们再想想,滕妾这事先放放,蘅儿,你说怎么办,伯娘仔细听一听。”周氏终于说了软话,又扮回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
宣蘅看够了她的变脸,经过深思熟虑后,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公主说的话,她以前从未考虑过,女子自立门户,在大禹少之又少,招赘也只出现在家中无子的情况当中,但是以宣蘅如今的身份,真想要过得这样潇洒,好像也没人可以阻拦吧?
公主的一句话仿佛给了她底气,因为不能有孕的失望也被冲散一些,她现在竟然无比通透。
“云夫人,”宣蘅叫得很是疏离,但语气已没有方才剑拔弩张之势,只是平静地说出心中所想,“不管你信与不信,我并非是闹脾气,我与云家这门亲,不作数了,不是你们不愿意我进门,是我想退,我不想嫁过去了。婚书撕毁,从此我与他桥归桥路归路,两不相干,劳您回去跟他说明原委,我还在病中,就不去云府了。”
她说得那么笃定,一点都不似假装,周氏一下站起身,也有些慌了,她绝不是来退亲的,老实说,就算远儿不坚持这门亲,她现在也并不抵触让宣蘅进门,因为宣蘅如今确实官运亨通,将来对云家也大有裨益。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开始一发而不可收拾,她回去之后要如何交代?
“蘅儿,别说气话,你再想想……”周氏放低了语气,近乎细声哀求,可宣蘅却不再看她,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她。
姬珧看戏也就唱到这了,将茶杯往桌上轻轻一放,说道:“云夫人过来,人也看到了,没什么事就走吧,本宫跟宣大人还有体己话要说呢。”
如果说宣蘅的话让她震惊之余还有些不太相信,公主的话她却不敢有任何质疑了,姬珧下了逐客令,她哪里还有胆强留在此,犹豫半晌,终于定下心来告退。
人一走,宣蘅才松一口气,姬珧走过来,在床边坐下,拨了拨她额前的发,温声说:“气得难受吗?用不用本宫找来大夫给你看看?”
刚才周氏在这时,宣蘅一心只感到耻辱,等公主跟她说了这句话,她才觉得鼻腔酸涩,眼泪往下掉,也不是退了亲伤心,她就是觉得有些委屈,还有她今后,恐怕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
“殿下,我……我以为自己没有很期待嫁人生子的生活,可是……”
可是仍旧会觉得遗憾。
不想跟不能完全是两回事。
宣蘅吸着鼻子,哭得越来越大声。
姬珧却没有苛责她,只是为她擦了擦眼泪,等她哭得消停点时,才轻言细语地说道:“孩子与父母之前的牵绊也是缘分,这与有无血缘,其实也没什么联系。”
宣蘅想着她的话,哭声渐渐小些,恍惚想起公主似乎年纪也不大,却总是想得这般通透,是她永远也比不上的豁达。可转念一想,这或许是公主亲身体验的感受,她并无子女,那便只能是她为人子女的体会了。
可公主父母崩逝都很早……
宣蘅吸了下鼻子,把眼角的泪抹去,问道:“我昏睡了两天,刺杀穆荻俟王子的幕后主使抓到了吗?”
姬珧一看她转头就说起了正事,心中这觉好笑,果然是她挑中的人,天生就是干大事的材料。
“你受伤昏迷之后,使团中人拿出火器,在监察院派去的增援到达之前,就把所有刺客都杀了。”
姬珧说完,宣蘅眉头皱紧,紧接着涌上来一股疲惫的感觉,看来周氏走了之后,她又开始回到那个虚弱的状态了。
她强撑着眼皮,问公主:“是死无对证了吗?”
“恩,你当时在场,有没有什么线索?”姬珧看她身子往迎枕下滑,眼皮子也越来越沉,叹了口气,扶着她躺下,“你先睡吧,睡醒了本宫再问你。”
宣蘅意识逐渐消散,竟然就这样睡着了。
姬珧叹了口气,以防万一,又让大夫来给她看了看,确定宣蘅已经没有大碍,留了人照顾她,自己回了栖云苑。
夜里风急的时候,窗户发出一声响动,姬珧伏案处理政务,一抬头,便看到宣承弈一身夜行衣走过来,风尘仆仆的模样。
姬珧看到来人,眼神柔了柔:“去看宣蘅了?”
“看了,夜里刚醒,正在吃东西,”宣承弈走到桌前,把佩剑搁在桌上,“跟云家的婚事解决了?”
姬珧靠着椅背,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是她自己要退亲的,云家未免也太不知好歹,我宠出来的人还推三捡四,以为谁求着要嫁过去呢。”
她说话自有底气在,宣承弈睨着她这副模样,冷硬如锋的脸上也浮现一抹笑意,随即面色一凛,冷道:“知道背后是谁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