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200)
姬珧穿着铁甲,这样窝着睡并不舒服,可她却不愿动弹,只想静静地靠在他坚实的胸膛里好好睡上一觉。
于是宣承弈便也不动,手掌揽着她的肩,黑甲上的铁片像冰霜一样浸透肌肤,冷寒入骨,他的怀抱却紧了又紧,满心的埋怨都烟消云散了,她明明没说一句抱歉,没流露出一丝愧意,他却甘心认命。
好像,那么不容易用命换来的一生,只要能这样抱着她,感受她的体温,能看到她的一颦一笑一嗔一怒,他就没有遗憾了,再痛苦也能承受。
两人相拥而眠,再醒来时已是第二日清晨。
宣蘅并不知姬珧在帐内,她端着水盆,本来是要让她三哥盥洗,谁知刚一掀帘,就见相拥的两人躺在榻上,她动作一顿,急忙退了出去,手上的水盆里有水迸溅而出,声音将睡梦中的人惊醒。
宣承弈先睁开眼睛,正好先同宣蘅对视上,宣蘅肩上搭着汗巾,脸上一红,急忙转身走了出去,匆匆离开营帐。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远,宣承弈才轻出一口气,想要伸手揉一揉麻痹的肩膀,一动就牵着伤口,背上的疼痛彻底让他清醒过来。
还不等他坐起身,身前蜷成一团的人忽然嘟囔了一句话,宣承弈停了停,低头向下看。
姬珧的左手握成拳头搁在嘴边,红唇微张,宣承弈将整个被子都盖在她身上了,她被焐得有些热,连两颊都是红扑扑的,那一句话说得不太清楚,但能看出她是在做梦,宣承弈眨了下眼,一本正经地矮下身子,将耳朵凑过去。
这样一挨近了,就听到了她的声音。
“太紧了。”她皱着眉嘟囔。
宣承弈眉头一挑,又凑近几分,她的呼吸都喷洒在他耳廓上,好像仍觉不够,他不知她做了什么梦,只想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什么,然后便听姬珧接着道:“给我脱了。”
宣承弈纵着眉起身,一言难尽地看着她,许是动静有些大了,姬珧一个激灵醒了过来,腿还蹬了一下,半睁开惺忪的睡眼,她慢慢偏头,看到模糊的视线里有一个熟悉的影子,那影子渐渐从轮廓变成清晰的面容。
姬珧一下子从榻上坐了起来。
“本宫怎么睡在这?”
宣承弈的眉头仍未松开,他看着她,帮她把压在侧脸已经贴上脸颊的头发拨开,张口道:“你昨夜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顿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忘了?”
姬珧又没生病,也没喝醉,当然不至于昨夜发生的事都记不住,她只是刚刚醒来,脑中还有些不清醒,加之昏昏沉沉做了一整夜的梦,现在脑子还跟混沌似的。
“记得。”她抚着额头,将浑浑噩噩的脑袋甩了甩,记忆大片涌上来,她也恢复了以往的冰冷。
宣承弈的目光始终凝在她脸上,感觉到灼热的视线,姬珧抬起头,不解地看了一眼他:“怎么了?”
宣承弈问:“做什么梦了?”
姬珧一怔,显然没意料到他会问这个问题,随即脸上一热,好像有赤焰燎过一样,她罕见地率先偏过头去,翻身下榻,稳稳落地之后,她向外走,宣承弈追着她下去,一把拉住她的腕套:“梦见什么了,不能说?”
姬珧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他,他一身单薄里衣,还衣衫不整的,早晨帐中的热气都要散尽了,空气中只有砭骨的阴寒,他竟然还下地来追她。
她忍不住喝问:“你忘了自己受伤了?”
不嫌疼的?还尽问些没用的问题,她腹诽一遍,却有些心虚。
宣承弈不放手,眉头皱得死紧,如丧考妣一样盯着她:“你说‘脱了’,让谁脱了?”
姬珧脑中嗡地一下,头皮发麻,尴尬地想要脚趾抓地,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还说梦话了,而且还被人听到。
就算她再怎么放浪不羁,终归还是要脸的。
她一想起自己做的那个梦,全身上下就像被火舌燎过一样,饶是她对那些事驾轻就熟,心中仍不免掀起惊涛骇浪,幻想的总比事实更撩人,更何况她从来没跟宣承弈亲近到那一步,这如何能抵得住?
姬珧心中雷霆暴雨,面上不动声色,宣承弈的脸沉得都要滴出水来了,她看着笑了笑,伸手扒住他衣带:“让谁脱,你说让谁脱?本宫身边那么多人,就有一个死活不从,在梦里都硬着骨头不低头,我是想让他千刀万剐的。”
宣承弈愣了一下,才慢慢回过闷来。
他手上一松,放开她的手,迟钝地向后退了一步,脸上微微错愕。
姬珧想起他莫名奇妙给自己守身如玉就来气,又恼火那只是个梦,而且还这么快就醒了,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她披上自己的披风气哄哄地撩开军帐走了出去,这次宣承弈没有追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