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50)
说她冷漠也好,绝情也罢,这世上大多数男子不也如此吗?
宣承弈口中发涩,像含着苦胆,他甚至没法怪她,更多的是恼恨自己为何不能让她全身心的爱上。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世间弥足珍贵的感情,纯洁无瑕的爱恋,只捧于一人的真心,公主也曾经有过的。
上辈子或许是个梦吧,这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
“认。”他忽道,一个字如千金重,却又不拖泥带水,干净利落地说了出来。
姬珧一愣,宣承弈已经走近一步,将她拉到怀里,环着她腰身,掌心覆在她脑后,轻柔地顺着她头发,像是安抚一只受伤的小猫。
本是要逗逗他,结果他好像认真了。
姬珧眨了眨眼睛,听他在头顶叹了口气,似乎有几分无奈。
“我认,”他重复一遍,好像自嘲似的停顿一下,温热的脸颊抵在她头顶,“对不起……”
姬珧的心好像被人挠了一下,她听着他心跳声,小声问了一句:“对不起什么?”
宣承弈满身的热意包裹着她,声音却比平常都更温柔,带了几分小心翼翼的:“对不起,因为我真的不记得了……”
默了片刻,又问:“疼吗?”
姬珧难得觉得脸烧的慌,她想说不疼,睡得倒是很香,可是马上又觉得就这样让他误会似乎也挺好。
她原本就是想这样啊,张牙舞爪始终不肯屈服的小兽终于跟她服帖了,说不定今后都不再纠结守身如玉的事,这对姬珧来讲实属不容易。
她已经纵容他任性多久了?
她没必要做个光明伟正的正人君子吧。
姬珧的心情有些异样,她反手抱住他,在感受这个拥抱,窝在他怀里说:“疼。”
是挺疼的,说她上辈子。
宣承弈紧了紧手,又说了一遍:“对不起……”
姬珧有些想笑,因为这种事翻来覆去道歉的人大抵就他一个,其实他有些地方让姬珧觉得很温暖,人都有控制不住情绪,或发狂或激动的时候,但宣承弈总会压制住一切尽量做到不伤害她。
如果有他觉得过分的地方,他会马上表达歉意。
而姬珧的歉意基本上都是冰冷的。
像那天在公主府的清池里,她轻轻对那人说了一声“对不起”,是因为知道小师叔抱着一颗真心,而她不过是暂时需要他而已。
她或许是在春心萌动的时候对他动过心,但那份感情很快就被疏离和躲避消磨了,即便当时她在他怀里,彼此感受最纯粹的热切,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事,但她不喜欢他了,她能毫不犹地承认这件事。
想必玉无阶自己心里也清楚。
姬珧想着想着又觉得自己坏透了,她摸着宣承弈后背凸起的肩胛骨,将脸贴了贴他胸膛,闭着眼睛叹了一声:“本宫谅你是大病初愈,昨夜的事就不怪罪你了。”
她毫无芥蒂地说着瞎话,头顶“恩”了一声,更多的是顺从,或者说只是宠着她,随她说。
姬珧又道:“为什么大半夜地闯进王府,你昨天没回答我。”
两人彼此看不到对方的表情,宣承弈眸中闪烁,他没办法说因为他做了一个梦,梦里刀光血影,尸肉横飞,皇宫之中变成一片血海,他从来没有杀过那么多人,磅礴大雨都冲刷不掉血迹。
他们都杀红了眼,疯狂的厮杀只为挽回什么,但他们什么都挽回不了。
老天在悲鸣,整个金宁都在哭泣。
宣承弈把怀中的人抱得更紧,他宁愿这一辈子都活在卑微的阴影里,哪怕永远也得不到她的正视,也不愿意再感受一次失去她的痛楚。
“做了一个不好的梦,”他声音嘶哑,艰难地吐出一个个音节,“梦见你死了。”
“害怕了?”姬珧想起他昨天确实说过类似的话,抬起头,看着他的下巴,好像有青色的胡茬。
“恩,怕了,”宣承弈顿了顿,又添了一句,“还有,不想裴冽单独跟你在一起——”
姬珧刚想问为什么,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笃笃笃”三声过后,裴冽的声音正好从外面传来。
“起了吗?”
姬珧想松开怀抱,推了推宣承弈的身子,却没推动。
宣承弈仍旧抱着她,好像没听到外面的声音。
“你做什么?”姬珧狐疑,“先放开我。”
门外又传来几声敲门声,这次比较重,外面的人似乎有些焦急:“醒了吗?”
“不说话?”
“不说话我进去了!”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撞开,几乎是同时,宣承弈松开双手,姬珧正从他怀抱里退出来。
裴冽冲进房里,最先看到的是一个男子的背影。
脸上的焦急一闪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微微愣怔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