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105)
他眯着眼端详着,凌厉的眉骨微微凸起,眉锋之下的双眸露出些许阴鸷,但整个人看起来并不可怕,因为唇边还挂着淡淡笑意,有几分漫不经心,化开了眉眼的煞气。
秦徵涣等着她先开口,或者是惊惶哭喊,或者是害怕求饶,哪怕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问一句话,但是她都没有。
他看到她按着头顶的帷帽,稳住身形的同时,似乎在生闷气——路上被人劫持,还有“歹人”在侧,这人竟然什么反应都没有,自己生闷气?
秦徵涣觉得自己有几分挫败,马车驶出一段路了,他始终盯着被面纱遮盖的脸,有些沉不住气,率先开口。
“殿下特来江东,臣还来不及拜见,便先跟殿下互相打了招呼,思前想后,臣觉得于理不合,所以特地来请殿下,到涉江王府一叙。”
他睨着帷帽下平静无澜的姬珧,睫毛轻动,“殿下不会怪罪微臣吧?”
他问得意味深长,等待姬珧的回应。
当然说不上怪罪。
她今日出府,为的就是试探秦徵涣会不会有什么动作,涉江王府有外人在,她不好直接去见他,有些话也不能光凭几个近卫传递通信,只好等秦徵涣自己来找她。
横竖他已经知道自己到了江东泊州,又有珠玉在前,他没道理不清楚姬珧所来何意,要么对她全无兴趣,联合自己决定追随的人想办法将她困在江东,要么背着那两个人,私下与她会面,听听她的筹码加得多不多。
第一日的结果出来,他的选择已经显而易见了。
秦徵涣还在观望,他替姬珧遮掩了行踪,他还没有决定好站在哪一边。
所以这面是必须要见的。
姬珧怕他因为金宁卫的关系得不了手,还特地让自己周围的护卫看起来特别松懈,有他可乘之机,为此,还支开了小十八——虽然是个意外。
就是宣承弈那边,她没想到会这么容易就给她送人头……姬珧压下心中哭笑不得的情绪,微微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在马车里坐着会稍微蜷缩点身子,依然不影响他健硕和挺拔,但隔着面纱看不清脸,她也没有欣赏的心情。
“王爷半道劫持本宫,这就是你说的‘特地来请’?”
嗓音偏清冷,有几分不近人情和咄咄逼人,让人一听便觉得刻薄,是男人最不喜欢的那种音调。
秦徵涣微微皱了皱眉,末了轻笑一声:“我要是隆重盛情夹道欢迎,不方便的好像是殿下你。”
他话锋一转,自称变了,口气也不再恭敬。
姬珧听着他自带霸气与震慑的嗓音,忽然想起他派人夜闯客栈,只为了以彼道还之比身,捉摸不透的同时,也能看出他的狂妄自大。
连她也敢挑衅。
姬珧抚平袖口,端正了身子,眼帘一掀:“那王爷特此邀请本宫,是有什么要事相商呢?”
“你们都喜欢这么拐弯抹角……”秦徵涣轻嗤一声,脸上挂着淡淡的不屑,目光森凉,“殿下不是有求于我吗?还这样试探我,不怕我生气?”
姬珧没说话,他顿了一下,整了整自己袖口,动作有几分随意,语气平静无波,听着却让人心头微凛。
“我这个人,素来不喜欢上别人的赌桌,赌注再大我也不感兴趣,因为有没有胜算都不是我在掌控。”他勾了勾唇,眼眸里闪过一道精芒,“我喜欢自己坐庄。”
“哦,”姬珧应了一声,饶有兴致地接上他的话,“自己坐庄的意思是?”
“你觉得抓住本宫了,又是在你的地盘上,什么筹码什么赌注,本宫都会任你宰割?”
秦徵涣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好奇心更甚,他很想知道帷帽之下的她到底长成什么样,是如他所想那般刻薄恶毒呢,还是空有一副嘴皮子,实际上没什么姿色。
这么想着,他心里就越发痒,像是有小猫抓着挠着似的。
“说实话,我对你们的争端没有半分兴趣,不管繁州还是上原,争得头破血流,谁胜谁败与我何干,江东偏安一隅这么多年,我犯不上拿整个江东陪你们玩,玩好了皆大欢喜,玩脱了,我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
“那你的意思?”
秦徵涣发出一声轻笑,忽然向前倾身,伸手捏住轻纱一角:“我对打仗不感兴趣,但大名鼎鼎的长公主殿下,闻名不如见面,我对你倒是——”
声音刚落,忽见车帘一掀,一道刺眼寒芒让他下意识闭上眼,警觉顿起,但反应却不如那人快,还不等他睁开眼,便感觉脖颈上落下一阵凉意。
是刀锋抵着皮肉的凉意。
他抬起眼皮,不看以刀挟持自己的人,只是看着姬珧,唇角微挑,眼中挂着深深笑意:“是我小看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