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当天,老攻失忆了怎么破(穿书)(64)
那么怜悯,那么同情,那么,习以为常。
来来往往的人影出现层层叠叠的重影,心脏像被人狠狠攥住,胸口憋闷得喘不过气,额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紧握成拳的手掌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最后狠狠一拳,锤在自己的脸上。
仍旧没有退出校园青涩的脸颊高肿,粘稠的血液从苍白的唇边溢出,裴昱楚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下又一下,麻木中带着深沉的恨意。
宛若一具毫无感情的行.尸.走.肉,裴昱楚麻木地将裴爸裴妈火化。
然后,便是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吃不喝的三天。
凌乱的烟蒂散落一地,房间中尼古丁的味道浓郁到令人作呕,黑暗如深夜的潮水,层层叠叠将人包围,在深重到看不到头的绝望和自我厌恶中,裴昱楚伸手捂住脸,颓废地靠坐在门前,神.经.质般地大笑出声。
哈。
请节哀。
哈哈哈,请节哀。
多么可笑,多么愚蠢,多么,无关痛痒。
他要怎么节哀,他要怎么才能够节哀。
他害死了自己的父母啊。
他要怎么在害死了自己的父母之后,还能劝自己一句节哀?!
被双手捂住的脸庞上,从来蓬勃而又充满自信的双眼,被不停翻滚的,浓郁的黑气所覆盖。
曾经在天堂的边缘徘徊不前,如今裴昱楚一脚踏进深渊,从此与绝望和噩梦为伍。
裴爸裴妈的死,是因为他。
事故的前一天,裴爸正带着裴妈在外地谈生意,只因为当天的一个例行电话,裴昱楚提到第二天是自己的毕业典礼。
在问及裴昱楚想不想让父母出席他的毕业典礼的时候,裴昱楚虽然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也很快转移了话题,话语里一闪即逝的遗憾,却仍旧被裴爸裴妈成功捕捉。
不想错过自己儿子人生中重要场合的裴爸裴妈,就在生意谈成的当晚,让司机连夜赶回。
他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失望,他们,想给他一个惊喜。
连夜赶回。
疲劳驾驶。
“抱歉先生,病人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已经死亡。请节哀。”
人们好像总是这样,对无关生命的消逝,或许会怜悯,或许会同情,或许会给出一句不痛不痒的“请节哀”,却没有人能够真正做到感同身受。
或许他们只觉得过分吵闹。
神.经.质般的大笑逐渐变成绝望的呜咽,困兽陷入自己编织出的黑网,苍白的嘴唇颤抖,从喉咙中发出一声又一声不甘的怒吼。
那天以后,裴昱楚再也不会像以前那般爽朗坦率地笑了,他变成了一个工作狂,变成一个公司员工人人闻风丧胆的大魔王,唯独变得,不像他曾期待过的自己。
他把裴爸留下来的裴氏,把裴爸叮嘱过的裴家人,像是责任一般,沉沉地抗在肩头。
他有罪,他该赎罪。
*
安静的客厅里,洛米乐试探性地问道:“你不知道?”
裴昱楚疑惑反问:“我该知道什么?”
他只知道,裴爸有空的时候就爱带着裴妈到处旅游,还不乐意带上他,嫌弃他是个几万伏的电灯泡。
#论被自家父母嫌弃是电灯泡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大概真的是爸妈从厕所里捡回来的#
洛米乐有点为难。
当初两个人相亲,洛米乐的父母问起过裴昱楚的家里情况,裴昱楚只说父母已经不在了,具体的情况,裴昱楚没有说,洛家人也没有去揭人伤疤的习惯。
婚后那么多年,洛米乐只在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无意中提过几次,每次不是被裴昱楚敷衍着转移话题,就是两人陷入难言的沉默中。
知道裴昱楚不想提,洛米乐也体贴地不再说起这个话题。
那天晚上,半夜起来喝水的洛米乐无意中看见裴昱楚斜靠在阳台上抽烟的模样。
骨节分明的修长指尖,亮到让人心惊的红色烟头明明灭灭,虚幻的撩.人烟雾在深沉的夜色中缥缈起伏,裴昱楚低着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向来挺直的脊背微微弯下,在极其细微的颤抖中,一股深重到让人喘不过气的哀伤将那个狭小的阳台包围。
那样浓重的哀伤,哪怕只是窥见一角,也足以让洛米乐心酸。
时过境迁,裴昱楚却失忆了。
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裴昱楚,裴家爸妈已经去世的事实。
洛米乐几乎是落荒而逃:“我去找个拖把拖地。”
举着个叉子正准备吃蛋糕的裴昱楚:说话说一半就跑,这样真的大丈夫?
转头一想,只要他大丈夫就行。
又开始美滋滋地盯着洛米乐的身影看。
一连问了两个人都没有问出裴爸裴妈到底是去哪里旅游,裴昱楚翻出手机,摁下一串倒背如流的手机号,准备再打个电话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