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大人真香了(23)
张小妹很是后悔。
当日她确实只是在和张二郎互相争执时,一时失足踏入火塘,不小心脸朝下被冒尖的火苗灼伤。
明年年初就将及的她,在听过张婆子不止一次念叨过,等她哥考上秀才后,就给她找了秀才相公的事情,她一直都以此心存向往,如今伤了脸,若是留下伤疤,怕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
所以,张小妹恳求她娘拿出银子给她治脸,不管花费多少代价也一定不能让她脸上留下疤痕。
可是,张婆子哪还有钱?
前一天梁婧逼上门拿走七两银子,隔天她准备给张二郎买书本笔墨的十两银子又在集市上被偷了。
本来只是稍稍有点家底的庄户人家,供养张二郎一个读书人已经是有些吃力。
如今多年存银去了大半,张婆子哪里还肯掏钱给张小妹治脸。
但是,她毕竟是为人母亲的,听说那隔壁村有个麻婆子手里有自祖上传下的秘方,就花了一百多文买了些“秘药”回来给张小妹用。
结果这秘药其实就一些泥土和锅底灰,张小妹用了几次都不见效,又日夜憎恶自己的伤口,擅自涂抹胭脂掩盖,伤口自然就愈演愈烈,最终成了这个模样。
张小妹之所以昨夜会跑到妙衣布庄,就是因为她想通过孙娘子知道梁婧的下落,这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希望梁婧能念在过去的情分上,借点银子给她去好好治脸。
“那你为何白日不找,偏偏深夜才来?”柴子瑜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多余的情感。
对,张小妹烂了脸是件可怜的事情。
但是不代表所有人都得同情她。
张小妹眼神带着丝伤痛:“我的脸这样,白日根本不敢见人。”况且,她之前也没想到过要找梁婧这个外人,只是那天她发现张二郎找她娘要钱买什么书,她娘虽然一脸肉疼,但还是把钱给他了。
足足二两银子,这些钱早就可以治好她的脸。
她一气之下和家里人吵了架,跑出家门无处可去,才想到在布庄时见到过的梁婧,也才想到要来找孙娘子。
柴子瑜让人呈上一个托盘,打开上面盖着的帕子,道:“你瞧瞧,这个荷包是不是你的?”
张小妹一看,整个人突然萎缩在地,不发一语。
梁婧也看了过去。
她一看,就知道这个绣着小猫戏蝶图样的荷包是“原身”以前做的,送给张小妹的。
张婆子却在地上挣扎,硬是梗着脖子喊:“不是,不是她的。这东西是梁婧的!大人你可以问问东市那双喜绣庄的掌柜,她就认识梁婧的手艺!这是梁婧的荷包!”
柴子瑜的眼光淡淡扫了过来。
梁婧点头,回道:“是的,这荷包是我之前绣的,但是我是送给张小妹做生辰礼的。”
“可有人证?”
“……”
柴子瑜简单的一句询问,却让梁婧沉默下来。
人证?
当然有,当初鲁氏也看中她的这个荷包,可是梁婧一心想讨好张家人,硬是和鲁氏吵翻了,最后还是绣了对枕套给她,才让鲁氏闭上了嘴。
所以,她终将是要主动把自己的身世来历坦白出来。
‘唉,梁婧啊梁婧,我如今成为了你,本想避开那过往的一切,如今看来是完全不可能的,我没办法了。’
柴子瑜清楚看到,梁婧沉默片刻,而后轻轻抬起头,点了点。
“有,我嫂子鲁氏知道,我娘也知道。”
柴子瑜却听出来了。
她说话的语调冷静没有起伏,似乎一具没有生命力的木偶,用着最没有感情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他微微蹙了蹙眉,不知道她之前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才会有如今的姿态。
柴子瑜示意赵小七去清河村将梁婧提及的人证带来。
在此之前,案件仍然继续往下审理。
柴子瑜冷眼看着张小妹道:“你找孙娘子之后,又去了哪?”
张小妹声音有些发抖:“没,孙娘子不愿跟我说梁婧的下落,我便,便回家了。这一点我娘可以证明,娘,你说是不是?”
孙婆子连连点头:“是的,我可以作证。”
“根据仵作检验,孙娘子受害的时间是在戍时末,那张小妹是几时到家的?”
“是戍时中,对,戍时中,我当时没睡等着她呢!”张婆子总是乱动,所以压着她的水火棍一点力道都没有松懈。
她毕竟年纪大,被强压着跪倒在地,那青石板冻得整个腿都发寒,寒意顺着下身慢慢延伸到全身。
整个人气势虚弱了很多,明显是体力支撑不住。
“撒谎!公堂之上,岂容你等谎言连篇。你一开始就咬定戍时末在布庄门口见到梁婧,现在又说你戍时中在家中等着张小妹,看来,这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来人,将张婆子拖下去打十大板,以儆效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