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140)
“不是!”琼羽一时冲动打断了霍微:“您说沈决在查生身父母,难道他的生身父母是燕王与疏乐公主?他自己正是故事最后的那个孩子!”
“他和你说的故事结局并非现实的最后。”霍微默认了沈决的身世,揉着太阳穴回想道:“当年公主难产而亡,梁帝坚决不许有着疏乐血脉的孩子回京,乡雪便执意要带着孩子留在疏乐,可这同样违背了圣旨。”
“没办法,我便劝乡雪回京再说,疏乐已然了无人烟,孩子留下也是饿死,说不准到了京城梁帝心情一好赦免了这孩子呢。”霍微按上眼眶,继续道:“二十年,我偶尔想不太起乡雪的音容,可一直忘不掉那孩子的独特的眼睛,和病猫儿似的虚弱哭声。”
“乡雪无计可施,暂且抱着孩子踏上归程,真的,孩子他懂事极了,他似明白大梁圣上不喜他一副异域面孔,生的白白净净像极了中原婴孩。”霍微垂下胳膊再看向琼羽:“直到我们遇上了沙暴,那一场灾难失踪了不少人,乡雪和他的孩子便是其二。”
“之后我孤家寡人的往京城去,同行的将士们每日每夜商量着讨赏后怎么逍遥,只有我到了京城墙前,满脑子都是疏乐火海。”霍微说累了,鼻息愈重声音愈低:“于是我没进京就跑了,上没老下没小跑起来方便的很,我甚至想跑回漫天黄沙中拼命找一遍乡雪和初阳,他们就住在月心湖上等我去呢。可惜自离京抛籍弃职起我就是一个死人,一个进不去宫离不开城的死人。”
他握拳作酒杯,举向狱灯假装敬过月亮:“从此啊,京中再无萧乡雪。”
“亦再无霍守真。”
第68章 真傻了 “您搁这上供呢?”
一道铁栅似隔了百年千里, 两人近在咫尺各怀心事。琼羽理解燕王公主疏乐一伤对苟活于世的知己有多残忍,可她尚有自知之明,即便听得悲怯将哭, 也懂资历尚浅的旁观之人, 没资格在霍微面前评判是非。
“您是不是渴了?”琼羽点拭过眼角, 强作淡定地抬头一笑:“手是盛不下酒的,您若是渴了我立刻就上去拿些茶来,我虽不太放心,但沈决自己都喝过了, 应当是我多虑。您等等, 我很快就回来。”
“这看着简陋, 倒不缺吃喝。”霍微摆手拦下:“沈廷君特意将这座关押重犯的牢狱清出来,以为留着我有用,孰不知我颓废至今不过是个嗜酒如命的糟老头子。”
“您是他亲生父亲的挚友, 且已经将所知尽数都告诉他了,他为何还困着您不放?”琼羽看向牢门悬挂的重锁, 无能为力地抚上道:“沈决掌管崇明司不说雕心雁爪也称得上残酷无情, 好在没对您施以刑罚。”
霍微抱臂留意到琼羽受伤的小指, 忽笑的额头纹深了几分:“云奕的眼光不错,你是个好姑娘。”他示意琼羽莫动,反手抓住重锁巧劲捣鼓,眨眼的功夫,锁“咔”一响乖乖地弹了开。
琼羽:“……???”
“这小子心如明镜,晓得再复杂高超的技艺也是由我们玩剩下的陈旧精术贯通得来, 他设置的诸多机关困不住我,只是用来警告,若我出走, 天涯海角他也会抓我回来。”霍微平和道:“左右得被关,我实在不稀罕跟他闹。”
琼羽仔细听去不禁两眼放光,她眼睁睁看着霍微将锁重新扣死:“霍大人,您了解这里,您知道如何逃出去!”
“天降救星的好事咋就让你碰上了。”霍微的浅笑意味深长,十几岁的丫头挺聪明了,他不指望再有多七窍玲珑,便引导道:“你能想出法子自救,沈廷君他就想不到吗。”
琼羽浑身都凉嗖嗖的:“您的意思是,他猜到我会发现密道?”
“你上面住的屋子是不出大门通往外面的唯一入口,小院许多空屋他没必要冒险行事。”霍微指点道:“另外,你若出走必然经过我这,他是摆明了要让你自力更生啊,你说他关了你六日,不如说自己关了自己六日。他无时无刻不把握着分寸,如果今夜你仍没发觉地板有异,明日就会有新鲜胡诌的故事等你。”
琼羽似摸到了些头绪:“沈决以太子殿下最敬燕王为由,拿疏乐往事吊足了我胃口,他要的不止我出去以后和殿下转述这么简单,而是踏过必经之路,与您结识?”
霍微颔首愈显龙钟老态,他不急作答一转话锋:“方才没跟你谈及缘由,沈廷君不放我走是因他认定我的话不全不实,换而言之,他怀疑燕王还活着。”
“您方才说的沙暴何其凶险,身作婴孩的沈决却活了下来,若没有燕王保护,他又是如何辗转来到大梁。”琼羽的坚定在推敲中化作疑信参半:“这样想来他的疑虑并非没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