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公主殿下(97)
叶华年这才发觉自己讲的都口渴了,上卿大人也没个反应。
他喝了口茶坐到一边的椅子上, 喊了一声, “兄长。”
裴大人未应声, 叶华年提高嗓音拍了下桌子,“裴郁卿!”
对面的男人掀目看过来,他回以明朗笑意, “兄长,你快告诉我会怎么帮我,我也好准备准备。”
裴郁卿似乎连余光都吝啬,目光只落在手上的空杯上,“你只管参加, 其他的用不着操心, 最后的驸马肯定是你。”
他说完起身,望着庭门轻叹气道, “行了, 滚吧。”
叶华年看着素来玉树琼枝的裴大人此刻无比怅然寥落的身影, 没着急滚,试探地上前问, “兄长,你是不是和嫂嫂吵架了?”
裴郁卿微抬了抬眉,默了片刻侧目瞧他一眼, “有这么明显吗。”
叶华年点点头,“就差写在脸上了。”
他淡笑了笑,开口道,“倒是没有吵架。”
叶华年了然,那想来是闹变扭了。他正欲开口安慰两句,复闻裴大人云淡风轻的嗓音,“就是快和离了。”
他如今像是自暴自弃一般,往常清调的声音更添了几分萧条的意味。
仿若一潭深水,便是丢块石子下去也漾不起几荡涟漪。
叶华年微哽,想说什么也忘了。
一切看上去一如往常,也只有裴大人知道,殿下这些天都不曾同他说过话。
这远比他所设想过的所有后果都要来的令人困窒,好比即便他能够一遍遍毁了她写的与君书,也无可挽回什么。
但他的心意绝不比她的决然少半分。
他们本就不该错过。
在宫中观武选,秦书也未曾和他待在一起。
他在高楼亦不能太过随意地走动,裴郁卿此处往下一层,正可以望见她的身影。
她本来一个人在那边无人处的栏边观选,后来温大人走了过去,再后来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男人围了过去。
一部分新贵许是为了遇见温大人,寒暄攀谈。
还有几个恐怕就不是了。
甚至见到了苏家苏暨的兄弟。
他似乎一直在寻话同殿下聊,秦书往左走两步,他也跟着去两步。
那混账还趁机撩了一下她肩后的头发。
彼时叶华年正欲给兄长续一杯茶,只是还未及倒,便眼睁睁看着裴大人左手端着的上好白瓷杯碎成了两片。
剩余的茶水自裂缝洒尽,裴郁卿低眸看了看,从容不迫地放下杯子。
“宫里的东西也不过如此。”
“......”
叶华年顺着他方才的视线望去,心下明了。
默默将茶盏收了回来。
他换了个杯子被他,想想还是拿回来,换了个银杯。
场上热闹非凡,但裴大人似乎眼底只有苏家嫡兄那只手。
他低头认真看了眼自己白净好看的左手,似随口问了一句,“叶华年,你说是将手断下来再接回去往复几次来的疼,还是拿把匕首钉在墙上比较疼?”
“.........”
叶华年下意识咽下刚咬了一口的酥糕,有些艰难地想了一会儿,喝了两大口茶,目光收敛地望了一眼对面此刻对着嫂嫂笑意绽放的男人。
迟疑地回答,“应、应该是钉在墙上比较疼罢......”
“好。”
裴郁卿简单地回了一个字,叶华年隐隐觉得自己的手掌似乎开始疼了......
那苏量虽没有太过分的言行举止,但总不动声色地靠近。秦书牵着得体的笑意忍他许久,在他借口衣衫有瑕疵趁机撩她头发后,佯装被虫子吓得后退,狠狠踩了他一脚。
她算准着踩在脚尖,秦书很清晰地听到他一声咬牙闷哼。
“哎呀,苏公子,您没事吧?”秦书楚楚可怜地垂首,担忧中夹杂几分自责道,“真是抱歉......”
她软声这么道歉,对方哪里还有多余的气。
“没、没事......”苏量稳着声音牵强地笑了笑,他的脚指头又疼又麻,似乎没了知觉。
都这样了,这人竟还贼心不死,想方设法地要在她这里占便宜。
苏量看着她身前的一双素手,放低声音道, “殿下,微臣可以帮您看看手相,臣观殿下眉眼多情动人,一生情路似乎并不那么单一......”
秦书忍住将鞋底拍在他脸上的冲动,手往袖子里藏了些,轻捏了捏拳头,客气道,“苏公子会的倒是挺多,不过本宫不信神佛,更不信命相。”
“信不信是一回事,不过是和祈福拜佛一样,图个讲究而已。”
他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秦书从不知道原来‘微臣’两个字也可以被说的这般令人恶寒生怨。
她一直觉得这两个字无论是看还是言,都温润谦谦,平白令人心生柔意。
温庭之自称如是,裴郁卿自称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