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精每天都在装乖(穿书)(92)
当时那人也是如此,抱着恰逢满月的小丫头再次进了宫,义无反顾,明明外表柔弱,眼神却亮得似是灼了团火在其中。
她什么也没有要求,只说若有意外,务必将一切告诉那个尚在襁褓之中的婴孩。
她点头应下,却因那话心虚不已。
她并非要她死。
她想若是安生度日,也能在可汗那里得到个位置,不说其他,与将军府中的生活也不相上下。
于是她摸着她的头,告诉她万无一失,满月之时,只消安心动手,便有人接应,将她顺利带回大梁。
那日夜在自己身侧的年轻女子什么也没说,只笑了笑。
后来,再进贡时送来了两只血淋淋的耳朵,耳朵上带的是金玉耳夹,耳夹一切完整,尚未被打开。
朝堂上那丑陋的使者不可一世,众臣乱成一片,只有她一句话都说不出。
也是那时,她才明白,原来那丫头早下定了决心,纵使知道是欺骗,也仍是义无反顾。
她一滴泪也没有流,亲手取下那耳夹擦净了血收好,派人将那对耳朵葬在院里的桂花树下。
再后来一连十几年,她都未能得到片刻的安眠。
后来见到那丫头的女儿,真是长了张与她娘一模一样的脸,灵动鲜活,带着韧劲儿。
头一回,她心里生出了不确定的情绪,或许,这是老天爷给她赎罪的机会呢?
……
吱嘎开门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门缝里闪进了一人。
由于提前的嘱咐,并无人禀报,而此时的正殿也只有太后一人。
她看着来人良久,想说什么,却找不回自己的声音,好半晌,才用尽力气问:“你怎么来了?”
☆、薨
杜遥一夜无眠,第二日一清早,就听见外面吵吵闹闹的动静。
一群飞鱼服鱼贯而入冲进殿里,熙熙攘攘间,她听见门外有人唤:“太子妃娘娘。”
“何事?”她起身,应到。
抢先一步启门,哆哆嗦嗦的丫鬟正杵着。
一位身高马大,腰中秉剑的男子走上前,眉宇间带着厉色:“太后昨夜为奸人所害,卑职奉命来查,烦请太子妃随我走一趟了。”
消息显然是还未放出,此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登时望向杜遥的眼神都变了意思。
“……”杜遥心中一震,嗫嚅几下才恍惚问道,“太后殿下……薨了?”
“是。”那位对她的惊慌颇为不屑,斜了斜眼。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此时柔嫔从正院赶来,兴许是听见了两人之间的对话,直直从人群中挤进来,声音里带着火气。
杜遥与柔嫔交换过一个眼神,看明白柔嫔眼中的探究,心里越发觉得孤立无援,默默抿紧了唇角,直视那锦衣卫:“那又何故查到我这里来?你怀疑我?”
那锦衣卫听见她质问,无端笑了,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正在殊死挣扎的猎物:“卑职不敢,只是昨夜太后所见最后一人是太子妃,此可为真?”
这问句像是一把弓,将所有人的目光皆化作箭矢扎在她身上。
杜遥沉默一会儿,答道:“是。”
……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她被带走,既没有解释,更没有反抗。
只拂了拂袖,背挺得笔直。
临别,她又转头望向柔嫔,估计现在孟和玉也正处纠缠之中,分身乏术。
现今太后死了,显然有人设局摆她一道,她无计与孟和玉相商,只能期盼着柔嫔念在莫须有的情分上能向孟和玉说清楚事情,让孟和玉理清楚其中的利害。
那群锦衣卫里到底有个人模狗样的东西,见她顿着不走,饶是以为她将死可欺,抬手搡了她一把:“快走!”
杜遥趔趄几步,向前走时,不动声色地问他:“你唤作何名?”
那人不解她的平静,皱着眉语气不善道:“问这个做甚么?”
“等本宫出来,方便以你的名字诛你九族治你罪。”她嗓音沉沉。
那人无端被她瞥了一眼,心里一麻,觉得似有毒蛇盘旋粘上了背,却仍是嘴硬道:“攀上枝头的麻雀还真当自己是凤凰了,此次你必死无疑,太后宫中所有人口供一致,独你深夜离去,不是你还能是谁!”
杜遥不与他争辩,神色平淡地继续往下说:“你不愿说也无妨,本宫已记住你的脸,且安心将本宫带至天牢,便好生等死吧。”
说完,她深深望他一眼,如所言般从上到下细细将这人的面貌打量了一番。
那人神色慌张脸也变得煞白,打了个冷战,想要再说什么,却被那目光缝住了嘴巴。
皇太子大婚的第四日,太子妃却被关进刑部大牢。
*
皇上的寝宫里,老皇帝因剧烈的情绪起伏正嘶嘶喘着气,犹如一只苟延残喘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