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茶精每天都在装乖(穿书)(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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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公主腹中取出来的金饰是个耳夹,下缀着个圆球。
孟琼香死在牢狱的消息传来时,老皇帝并未有任何过激的表现,他躺在龙床上,目光呆滞,定定地望着一处,却不知是在看哪里。
张林没听见动静,只得一直垂着头,心中又放心不下,于是时不时抬眼望望床上的那人。
就在他以为老皇帝不会回答,想着该以什么话体面退下时,忽见他干裂的嘴唇嗫嚅了几下。
张林慌张,往前凑去:“皇上,您说什么?”
于是在他的注视下,老皇帝久久看着他,嗫嚅着,却最终都未能说出话来,绝望地阖上了眼。
张林识趣,知道他这意思是放弃了说话,躬身请了个安道:“奴才先行退下。”
他将离去,想了想又回过身小心翼翼道:“皇上,太子殿下……不如奴才去请太子殿下来……”
老皇帝听见他说的话,依旧怔怔望着天。
按理他是该一脚踹在这狗奴才的屁股上的。
这是在咒他死。
他的自尊心不容许一个奴才这般折辱他。
可是他现在什么也做不了,保持呼吸似乎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他听着这样该死的话,却连转过头都难。
张林到底没能听见老皇帝的回答。
他懂得识人眼色,没再多嘴,欠身出门:“皇上安心歇息,奴才先行退下。”
“……明日……”
他一脚已经踏出门框,却又隐约听见些声音,不甘心却又不得不认输的声音。
张林顿住脚,踟蹰着:“皇上……?”
他却又不说话了。
老皇帝耳边有些轰鸣的声音,这让他很难再听见些其他的声音,他以为自己聋了,却又清晰听见了自己呼吸和心脏跳动的声音。
他本是想说:若有明日,便召他过来。
他试着挣扎,却无论如何已经不能发出声音。
于是他最终没有说任何话。
门吱嘎合上,屋里再一次陷入了寂静。
他躺在如玉似金的软床上,早已经哭不出眼泪,他混沌着脑子,昏昏沉沉间生出些荒唐的念头,又心想或许回光返照时他会好一些,届时他一定抬手掴掌自己的几个儿子,狠狠教训他们一顿。
他想着,最终缓缓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出了门的张林快步来到庆阳宫,有丫头正等着他,见了他奉上杯茶:“娘娘正在正偏廊的连桥上等着公公呢。”
张林并未接那杯水,只是随口应了一声,便直直朝那连廊走去。
他远远就看见了怀抱手炉的柔嫔,背对着他,目光似乎落结了冰的湖上。
“娘娘。”他躬身请安。
柔嫔转过身来,脸上并无什么表情。
“皇上的身体……”他自顾自说着,不时抬眼看她,“不知能不能撑得过今晚……”
“娘娘……去守着吧。”
有冷风吹过,柔嫔被吹得眨了一下眼睛,缓声说:“带我过去。”
“是。”张林应到。
☆、多看看你
皇帝的寝宫里,宁静温暖,一切都看起来那样平和。
“皇上……”柔嫔小心翼翼地轻触老皇帝的脸,轻声唤。
老皇帝并没有反应,她又轻声唤了几声。
老皇帝才迟钝缓慢地微微睁开了眼睛:“……”
“皇上,”柔嫔看见曾经风华正茂的人萧索至此,心中难免感伤,抹了抹泪,“皇上您可有什么要说的?”
“水……”他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才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字来。
“快!”柔嫔慌张招呼张林,“快去拿水来。”
张林将金杯的水递上,那是老皇帝最喜欢的杯子,他一生张扬,每每持这金杯,都觉得喜从心起。
只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他呆呆望着那金盏,却无力抬手去拿。
最终还是柔嫔去了汤匙沾了那金杯里的水,一点一点抹进他嘴里。
他不曾狼狈至此,柔嫔将水顺进他口中时,他的眼睛却一直都盯着那被放过勺子的金盏里。
他不愿再看那金杯子,于是出声止住,又缓声说:“叫和玉他们来……”
柔嫔面色如常,心里却是猛然一跳,应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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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和玉到时,其余人已经在候着了。
孟添面色仍是灰白,身上裹了厚毯子歪斜在椅子上;除他之外,屋里略显躁乱,孟鸿逸仍是那副老样子,垂丧着脸垂泪,嘴里头念念有词;孟景湛性子急,一直跟张林吵闹着要进去看人;孟毅则面色平静,似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坦然坐着。
身边的孟知宁轻拉了拉他的袖角:“哥哥……”
“别怕,”孟和玉轻抚她的背,“去找娘,快去。”
孟知宁忧心忡忡抬脚跑过去,孟和玉穿身在孟毅身边坐下:“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