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主他马甲过多(282)
——或许对宿星寒来说,无论过去多少年,晏危楼始终都是当年那个笑起来阳光灿烂,一片赤子之心的少年吧?
但晏危楼心知肚明,他不是的。
如今的他,冷酷、自私、睚眦必报,还霸道自我,与曾经那个人没有一丝一毫相似。除了容貌未变,时光早已将他塑造成另外一番模样。
原先对于宿星寒的感情,晏危楼潜意识中总抱着几分警惕怀疑。弄明白宿星寒对自己这份没来由的亲近信赖究竟来自哪里后,晏危楼放松警惕的同时,心中却骤然涌出一股无法言说的憋闷感。
不知不觉间,晏危楼手指收紧,那片娇嫩的桃花花瓣顿时被挤出淡淡花汁,微微的凉意在他掌中蔓延开,倒是让晏危楼回过神来。
但他心头那种微微发闷的感觉却没有丝毫缓解,反而越来越不舒服。
“我不是他……”
雪山之巅冰冷刺骨,连四周环绕的云雾都像堆雪一般冰冷。寒风刮过云海,拂开那层层乱雪,吹起片片桃花花瓣,与那漫天风雪一同飞舞,极是美丽。
晏危楼找了一棵桃花树,靠着树坐下来,极目远眺间,只能望见茫茫雪山云海,有种说不出的孤寒之意。
漫长时间以来,宿星寒就是独自守在此处,与寒风暴雪、云海桃花相伴么?
念及当初在大幽宝库中看到的那幅画像,晏危楼又猜到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但不管他心中有多少想法,至少也要先等宿星寒醒过来。
由于晏危楼本尊与几个化身之间意识相连,哪怕他如今身处如此偏僻之地,却丝毫不妨碍他接收外界的消息。
凤还城中那一场大战作罢,晏危楼算是彻底出尽了风头,天下瞩目。
即便是太上道门和沧海剑宗这等高高在上的正道圣地,都开始对他这个原本的小人物加以关注。更别提其他人了。
实在是因为天人地位太过尊贵,如今得知一尊天人居然被一位少年大宗师所斩落,即便借助的是外力,也是一桩骇人听闻的故事。这可比当初晏危楼夺取瀚海令之后引发的轰动要大得多。
毕竟瀚海令终究只是传说,还有许多人根本不认为这是什么秘境钥匙。但一尊天人被人斩落却是实打实发生在众人眼前之事,怎能不让天下震怖?
心知如今的自己已经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不知道多少人在暗中搜寻他的下落,晏危楼顿时决定,倒不如暂时在神山中呆一段时间,等风声冷却再说。
既然有了打算,他便也不着急了,就在桃林中结庐而居,每日安心修炼,偶尔研究一下神山中的天地神阵,同时也能静下心来重新整理一身所学,感悟天地大道。
山巅之上,风雪终日弥漫,寒雾袅袅,虽孤寒清幽,却也是个一心修行的好地方。晏危楼修炼之余,时不时放出神识,去观察那座隐蔽的天地神阵,倒也渐渐看出了不少名堂来。
这阵法依山脉走势而布,与天地灵脉相契合,最高效率地利用了神山的天地灵脉,将阵法发挥出了两倍以上的功效,又没有对周围的环境破坏分毫,倒是颇有几分道门无为、一任自然之意。
平日里这神阵锁住了满山的灵机,也将整座神山困住。唯有满月之际,天地灵脉会发生一种微妙变化,原本没有丝毫破绽的神阵便会显露出一二生门,但也需要特定的破阵之法,才能出得阵去。
将这其中的隐秘摸了个七七八八,晏危楼突然明白过来。
且不说他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找到破阵而出的法门,即便真有这个办法,至少也得等到下个满月才能离开。莫非这是宿星寒事先就预料好的?
这样的小心机倒是让晏危楼哭笑不得。
不知为何,他心中原本隐隐的郁闷倒是散去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淡淡无奈。
心念一片通达之下,晏危楼只觉得灵台一阵清明,他那玄之又玄的心湖之中荡漾出一圈圈涟漪,竟是又清澈了三分。
心湖中央,那抹虚幻朦胧的道种散发出淡淡道意,看上去清晰凝实了许多。
四周风雪越发大了,白雪与绯色的桃花花瓣一同簌簌而落,将树下少年的衣衫尽数点染。
少年漆黑的发丝与同色的外袍都被霜雪染白,那张俊美到近乎咄咄逼人的脸侧划过几片绯色花瓣。
虚幻朦胧的道蕴在他周身隐隐漫开,让四周浮动的花瓣与飞雪都定格在了半空中,他漆黑的发丝无风自动。
下一刻,少年睁开眼睛,漆黑双瞳中如有冷电。他信手一挥,一片片雪花在半空中凝形,化作一柄晶莹剔透的冰剑。
少年抬手握住冰剑,身形随之跃至半空,骤然一挥。
漫天飞雪与桃花俱被他的剑风所引动,长剑化去的同时,厚厚的云海骤然被剑光劈作两半,点点冰雨自天而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