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拒绝这份盒饭(快穿)(8)
不知天高地厚。辜辛丞一整夜受尽梦魇磋磨,也不跟他绕弯子:“当今圣上求的不仅是长生,更是万世倾权,以欺君之罪蒙蔽圣听,你觉得自己的缓兵之计能奏效几时?一旦败露,将会有千刀万剐等着你。”
一番话说得咬牙切齿,昳丽的面容都出现了隐隐的扭曲。
弗禾懂了,他果然被画给魇住了。
“辜大人,原来您是受忧思所困。”弗禾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会有这么大的火气。”
辜辛丞简直被气笑,这人刚从鬼门关抽出一条腿,就又开始演上了。
思及梦中奇诡,他额上便有青筋若隐若现:“段弗禾,别装傻。画中究竟有什么玄机?还是说,这是你们玉衡族的其它秘术,害人的勾当?”
这个锅,弗禾当然选择自己背:“这只是段某早年读的杂书罢了。”
“杂书?”辜辛丞根本不信。
段弗禾费力地摊手:“真的。我也没做别的,随意涂涂抹抹而已,实在是养病期间太无聊。而且,谁知道大人会突然有兴趣拿过去看呢,我都还没完成。”
这样一说,反倒成了辜辛丞在上赶着自讨苦吃。
“大人。”段弗禾变脸如翻书,再次恢复了诚恳的神情,“玉衡族的鲜血是延寿的关键,少了这一味,一时看不出来,日久天长,自能见分晓。在下本就是罪民之身,安敢再行欺瞒?”
“至于那画,乃是我照着一名异人所绘进行描摹,因相传其上有自省自查之力,我欲借此一番磨难波折来自查己身之过,绝无窥探他人之意。”言下之意,辜辛丞特意来找他,反而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这番话说完,辜辛丞许久没有开口,神色晦暗变化不明,最后留下一句:“看来段侯旁支,着实深藏不露。”
终于把人打发走,弗禾长长叹出一口气。
系统已经脱去了高冷的外壳,也愿意一起来讨论讨论任务的进度了,斟酌道:“这个辜辛丞,不是很好对付。”
弗禾口吻嫌弃:“他几岁我几岁,一个小屁孩儿而已,分分钟搞得他怀疑人生。”
系统不能理解:“那你叹什么气?”
弗禾咸鱼躺:“被迫营业的感觉,你是不懂的。”
自从系统知道010号还是个优秀执行者之后,它的确不懂,弗禾的综合能力水平分明这么高,为什么还会十几年如一日地呆在同一个岗位,甘愿只拿一点低微的底薪,却冒险跨越不同的维度参加各式有奖比拼。
弗禾发愁地在系统光幕上点来点去,刷新着世界动态。
系统默了:合着对于他来说,执行正经任务是被迫营业,玩比赛才是心之所向。
辜辛丞一连两日失眠多梦,点再多安神香都没用,一到入夜,闭上眼就能看到无数的光怪陆离。
他反反复复梦见的,都是父亲逝世的那一幕。
可事实上,辜辛丞是错过了那一天的。他从外地赶回家的时候,庶母已经为父亲发过丧,来吊唁的不仅有与宰辅同朝为官的大员,梵兴帝甚至亲临府邸,为连襟及肱股之臣祭了一炷香。
辜辛丞当时虽然只有十四岁,但已有功名在身,素有神童美名。那日的香烛供器、明灭宫灯,那日每一个在场之人脸上的哀恸忧思,还有梵兴帝龙纹常袍上的点点灰斑污迹……
每一个细节都被他尽收眼底,直至多年都不曾忘记。
没错,辜辛丞就是对父亲所谓的致死急症抱有怀疑,甚至这种怀疑至今都不曾打消。
段弗禾的画,又让他重新正视起了内心的直觉。
可这些年来,无论他利用手上的势力明察暗访了多少条渠道,探查了府中多少不为人知的角落,翻阅了多少书籍,都始终找不到一丁点确凿的证据。
所有人都在说,宰辅的急症事发突然,是没有任何预兆地去的。男人在说,女人在说,年轻人在说,老人也在说……无数杂乱的声音从四面八方齐聚而来,汇成尖锐的一股,刺得辜辛丞耳膜钝痛。
……
梵兴帝如愿以偿地观摩到了药人服用完延寿药之后的变化。
断去手脚的药人精神十分不济,六旬左右的年纪不作假,身体状态和皇帝差不多。其中一个人实在没撑住,喝了药后没多久就咽气了。
梵兴帝也不失望,兴致盎然地继续旁观剩下的那个。
他当然没指望断骨能重生,而是想看看,身体重度受创的人来服过延寿丹后,是否有替命效果。
只见,老药人双手从肘弯处被齐齐断去,伤口处没有进行任何疗措,不停突突地向外涌血,在老药人挣扎喊叫中,被侍卫强灌下一碗浓厚腥气的汤药。
梵兴帝等得累了就自去歇息,留下心腹看管,并勒令一有动静就及时向他汇报。三个时辰过去,梵兴帝接到心腹消息赶来,入眼所见,便是老药人拢着断手,佝偻着身躯缩在铁笼子的一角处,呜呜地哭的情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