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娇,你听我说!(280)
王照之在临时之前,求见季思宁一面。
想到已经去世的王婉,季思宁去了。
换上死囚服的王照之没有了之前的光鲜,颓然之势在他身上明显地体现出来。
季思宁直接问道:“王大人见我想说什么?”
王照之“噗通”一声在她面前跪了下来。
季思宁退后两步,疑惑道:“王大人这是做什么?”
“老夫有一事相求。”王照之道。
“我与大人并无交情。”季思宁道,她对此人实在没有好感。
“就当,老夫是为小女求的吧。”王照之抬头看着季思宁,眼含期望。
如今二人地位有天壤之别,然,季思宁没有欺辱弱小的习惯,遂道:“你起来,我不喜欢别人跪着跟我说话。”
见王照之似在犹豫,季思宁道:“你可别说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之类的话,我不吃这一套。”
似乎被她说中,王照之脸上露出尴尬,慢慢站起了身。
季思宁道:“王大人有话直说吧。”
王照之双手合拢,行了一礼,道:“请小姐救犬子一命。”
闻言,季思宁审视他片刻,突然笑了:“王大人未免高看我了,我有什么权利救你儿子。”
王照之道:“老夫做的事情,犬子一概不知情,他被老夫牵连才落得如此下场,再者,老夫想为王家留一条血脉啊。”
季思宁看着他,心中思绪万千,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大人,你将你儿子保护得这么好,却把你女儿利用得这么彻底。如今,你女儿尸骨未寒,你却还有脸为你儿子求情。王大人今日这番话,着实让小女子佩服。”
她的这番话无不讽刺,王照之面露羞愧道:“老夫确实愧对婉儿,但逝者已矣,泽文却是无辜的呀。”
“无辜?”季思宁想起了赵凌临死前说的话,“没有人是无辜的,在你决定走上这条路的时候,王府就没有无辜之人。若要说真正的无辜之人,是被你当作棋子的女儿王婉,而不是被你保护得严丝合缝,活得天真无邪的儿子。他至少活得稳稳当当快快活活,但王婉却没有一天快活日子。”
季思宁的情绪有些激动。她也不知道为何要为王婉抱不平。也许是她死前的那一幕太惨烈,也许是她死得太决绝。那一幕一直印刻在她脑海中,忘不了,抹不去。而将她推上这条路的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
“是老夫对不起婉儿,”王照之道,“老夫就快死了,但老夫不能对不起王家的列祖列宗啊。泽文是王家唯一的血脉,老夫只是奢望能为王家保留一血脉,不然死后无颜见列祖列宗啊。”
季思宁深深吸了口气道:“王照之,你真虚伪。”
王照之似乎愣了片刻,看着季思宁,脸上难得露出茫然之色。
季思宁道:“王婉临死之前说,希望下辈子不要再做你的女儿。我希望她愿望成真,下辈子再也不要跟你有任何瓜葛。”说罢,季思宁转身离开。
王照之看着她离开的身影,呐呐不语,身体缓缓下移,最终蹲坐在地上。
季思宁出了牢房,一过拐角,手就被人拉住。转头一看,是季城。
“你怎么来了?”季思宁道。
“你不该单独来见他。”季城语气略带责备。
季思宁道:“你都听见了?”
季城点头,“嗯”了一声:“走吧,该回去了。”
季城拉着她,慢慢向前走。牢房外下起了雨,二人撑着伞,走在雨中,玉山架着马车跟在身后。
季思宁道:“你会不会觉得我有病,明明下着雨,有马车不坐,非要走路。”
“你有话要对我说。”季城道。
“是,”季思宁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思宁,不用瞒着我,只要是你的事情,我都想知道。”季城道。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天真的以为,你不知道,其实你什么都知道,”季思宁道,“这种感觉很可怕,你知道吗。”
季城道:“可怕吗。”
“这让我在你面前无所遁形,□□。”季思宁道,“我的所有事,你都比我预想的早知道,你好像无所不能。”
“无所不能吗。”季城目视前方,声音里有一丝绝望。
“以前我总是避着你,防着你,因为我不想被任何人看穿,这让我感觉到危险,而你总是能够看破我的伪装,拆穿我的虚伪,在你身边我总感到岌岌可危,似乎身上这层伪装的皮随时都有可能被你毫不留情地撕下。但后来细细想来,你似乎每次都为我留有余地。我就在想,这是为什么?是宽容吗?是,爱吗?”季思宁自顾自说出这番话,没有看身旁之人的表情。
而身旁之人,却将目光转移到她的身上,久久凝视着她,缱绻地唤出她的名字:“思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