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云【穿书】(40)
这一切,都收入了姬迟那漆黑得发亮的眼眸。他的心骤然抽搐了一下,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一涌而上,占领了他整个心田。
一次是她瞒着自己查“粹骨”、一次是调查姜倾城这个与他们生活毫无干系的人物,而如今又是这神奇的符纸。
褚芸到底瞒了他多少事?
仿佛有一把巨大的斧头,在他和褚芸之前劈开一道巨大的、难以逾越的鸿沟。
一只柔软的手蓦然附上他宽大的手掌,姬迟瞬间抽离愁肠,顿时涨红了脸。
然而褚芸并没有给他害羞的时间,她直接把姬迟拉下树,运起轻功朝着家门的反方向离去。
有了追踪符,她完美地避开了“粹骨”一行人行走的路线。但是杀“粹骨”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能牵扯到姬迟。
他是个局外人,不该入局中。
而她已入局,作为穿书者被亲情触动了心,她不能以她的念想去要求姬迟和她一起报仇。
殊不知,命运的齿轮早已转动,他们就像两根绞在其中的线,紧紧交缠,不得分离。
“三哥,”褚芸带着姬迟悄无声息地溜进将军府,“姬迟可能要在将军府小住一晚,麻烦了。”
追踪符有效期有三天之久,然而,她不需要。十年的等待已经够久了,她忍不住要取“粹骨”的首级以安慰褚府死去的亡灵。
在她水润的双眸中央,似乎有一团火在燃烧。
姬迟定定地看着眼前神采飞扬的少女,耷拉下眼皮来,终是没有出声。
看呐,他还是个外人。
这一刻,他的心又宛若跌进幽深的谷底。
*
公鸡方始啼鸣,霜雾便凝结成一层茫然的白色,夹杂在灰蒙蒙的晨色中,酝出些许的绝望。
一座位于闹市的小酒坊,里里外外有不少的黑衣人守着,他们腰间一个古怪的玉佩。
粹骨闭眼躺在床上,他一夜未寐。“粹骨”这个代号用久了,他已忘记了本名。匆匆而逝的三十年,没有一天是为自己而活的。
忽然,他觉得察觉到房间有一股微弱的花香气。
他手握妖刀,直起身子地往房间中央看去。
只见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地架着玉琴在望着他。
褚芸以往水润的双眸仿若结了一层冰霜,她学着姬迟,嘴角上扬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粹骨没有说话,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是他苦苦寻找十年的人,人倒是比画像上美十分。
“为什么要灭门?”褚芸说得极其平淡,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关系。
粹骨手腕转了转,脸上的紫色裂纹竟开始发亮,连带着妖刀都泛着妖冶的紫光。
“小姑娘,”他苍白的手指触上妖刀,指尖一片冰凉,“道不同不相为谋。”
“我找了你十年了,如今你自个儿送上门来,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他的语气也极其平淡,心底早已厌倦了无止境的杀戮。
褚芸微笑着眨了眨眼,衬得娇嫩精致的脸十分可爱,嘴上却说着大相庭径的话语,“噢,是吗?我怎么觉得您不自量力呢。”
输什么都不能输掉气势!
她的话音刚落,被紫光缠绕的妖刀迅速朝她飞速,凌厉地劈开微凉的空气,发出微弱的声响。
褚芸迅速下腰躲开妖刀,而后青葱玉指蓦然划过没有弦的琴面,一道刺眼的光波以比妖刀还快的速度弹泻而出,直击粹骨的胸口。
后者应声喷出一口鲜血,微腥的气味飘入褚芸的鼻子。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刀,站起后瞬间拎着刀直奔褚芸,然而就在褚芸准备侧身之际,他的刀锋一转,直直落在光滑的琴面上。
“噗——”
这一次,他直接被震飞在地,妖刀“啪”的一声,重重地落在他身旁,失去了萦绕其上的紫光。
褚芸也是一怔,睫毛轻颤,露出一丝茫然。
原来这把琴这么厉害的吗?
粹骨痛得几乎不能抬头,但他硬生生撩起眼皮,双眼充斥着红血丝。他死死地盯着霜玉琴,声音都颤抖起来,“居然、是,霜、霜玉琴……上古遗物!你根本就不是褚家后人,你到底是谁!”
如同所有伴生武器一般,霜玉琴认主,一旦出世,这辈子便不可能认第二个主人。
褚芸回神后微微一笑,猫下腰认真地看着他的脸,道:“你回答我方才问的问题,我就告诉你。”
其实她哪里知道呀,这霜玉琴不过是系统的金手指罢了,出处她都不知道,难道她要告诉他这是因为她是一个自带bug和金手指的女人?
粹骨疲惫地吐出一口浑浊的气,心想都要死在这里,那就在生命的最后为自己活一次吧。
“因为你身边的那个人——姬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