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沄沄。”乌格脱口而出这个名字时，看着颖筠有些失神，恍若隔世。

“我不是沄沄。”沄沄是阿飘的乳名。颖筠看着乌格一下子白了的脸，知道他是误会了。

“我不是真正的沄沄，这具身体是她的。”颖筠叹了声。

“什、什么意思？”乌格有些发懵。

颖筠快速地把她来到这里的前因后果和乌格说清楚了。乌格一副受到了巨大冲击三观碎裂的样子，说不出话来。

行叭，这种神奇的灵异事件确实很让这种古人以为她疯了的。

“不管你信不信，就是这样。”颖筠揉揉自己散乱的头发，“我没疯，我很清醒。”

乌格安静了许久，理了一会思绪，缓缓问道：“那她呢？”

“她不乐意来，宁可魂飞魄散也不愿意再带着记忆重来一次。但她身上功德不少，地府不会逼迫她，所以我才顶替了她来走一遭，现在她应该喝了孟婆汤过了奈何桥准备投胎了吧？”颖筠抓抓头发，不确定道。

这个时空时间和地府时间差距是什么样她还没搞懂。

“那，我要怎么样……才能见到她？”乌格低下头，在外如同钢铁般坚韧的男子语气中染上了一点点哭腔。

“等你投胎以后吧？你可以在剩下的时间里多做点好事，你也不用急着去地府，那里时间和这里不太一样，等你挂了时候说不得她还没走。”颖筠见这个如高山般沉稳的男子弯着腰捂着脸，心里感叹这胤礽和康熙真是作孽。

“你功德多了说不得就可以和地府交换。”颖筠把自己知道的一点东西告诉他。

男子沉默，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那个颜色褪去了不少，丝线也冒出来，看着就有了不少年头的荷包。“谢谢你，神官。”

说完转身走了。步履急行，气息不稳，带着点欢快的味道。

颖筠：我不是神官，谢谢。

胤礽在外面见乌格快步走出，知道他们这是谈完了。

两人擦身而过时，胤礽低声提醒：“尾巴扫干净些，别让人知道了。”

外人可不管颖筠病没病重，他们多数只认礼法，乌格进去了被他们知道，无论是对谁都不好。

“知道了。”乌格沉声道。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

秋风扫走了四处飘散的落叶，为即将到来的冬季清扫整个世界枯萎的残骸，留出干净的“屋子”。

颖筠这个时候已经到了吃喝都艰难的时候了，身体没有力气，只能在脑海里狂怼这个狗系统。他们地府的灵魂脱离方式真不友好。

胤礽已经连续近半年没有睡好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憔悴，若不是他还可以行动自如而不是躺在床上，别人大概都要以为胤礽也和颖筠一样生病了。

“宿主，你真的不后悔？”系统再一次问道。

它问这个不是没有原因的，这接近半年来呵护备至，颖筠的饭食啊，用具什么的，也都是胤礽来打理，常常守在她床前的也是胤礽，每天胤礽的睡眠时间不超过三个时辰。

就是颖筠也不是没有触动的，也偶有闪过留下来的念头。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她的理智给压下了。

留下来又如何呢，这个社会她得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像一只被困在黄金打造的囚笼里的笼中鸟，每天眼巴巴地望着外面不得出去，说一句话都得斟酌几次，还得完全依附于胤礽，没有自己的事业。

这对于曾经那个肆意张扬叱诧风云的她太难受了。

系统察觉到她的动摇，问过她几次要不要自然终老。要是没有它的干预，颖筠再活个几十年没有问题。

颖筠拒绝了。

胤礽看着颖筠这样也不好受，他越来越感觉到，颖筠要走了。

他曾经笃定于颖筠既然嫁了他，那么他再怎么样，颖筠也不会离开，心里多少是没把后方的颖筠放在心上。但他后院的井井有条的功劳，他心里清楚这些是归为颖筠，他从来没为后院的事情操过什么心。

而他被废以后，撑起整个家的也是颖筠。虽然她整日嫌弃他，但在外面从不掉链子，比那些只会对他嘤嘤嘤地哭一遇到事情就六神无主的妾侍好多了。

年少的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所以偏爱那些柔柔弱弱的解语花，但经历了一废的风浪，他就对颖筠上了心。但眼下看来，颖筠还是没有对他敞开心扉，而且，或许再也不会对他倾心了。

在颖筠再次吐了一次血，呼吸极其困难脸色变得有些青紫后，太医委婉地告诉胤礽，进去见颖筠最后一面。

胤礽踉踉跄跄地跑进去，半跪在颖筠床前。

“临走前，你可以原谅我吗？”胤礽近乎哀求地看着她。人到中年，他已经明白了年少时对她的伤害，但还没来得及弥补，她就已经要离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