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言听乐了： “你让我怎么相信？”

他开始一件一件的举例何似做过的事，就像是法庭上，原告列出了被告的罪行。

“你说你爱我，以前不爱我，唯独今天爱我，拿我家人威胁我，把我的角色换给别人，当着那么多人的 面羞辱我，腻了分手把我一脚踹开，何似，你可别告诉我这些就是你所谓的爱？”

诺言说道：“如果是，那你的爱太沉重了，我受不起，麻烦你换个人爱吧。”

他这辈子，所有的骄傲，自尊，从来不是自己粉碎的，是何似，一脚一脚给踩碎的。

有些事诺言不愿意去想，时间久了便自己慢慢淡忘，但淡忘不代表不存在，也不代表永远都会被遗忘， 它迟早会被诺言想起来，想一次，难过一次。

比如他记得，那天从威亚上掉下来，摔倒垫子上时，诺言就在地上趴着，而何似却直径跨过他的身体， 去抱摔在另一边的林秋。

何似从自己身上跨过去的那刻，诺言不知道当时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他只知道被送到医院的路上，脑海里全是何似走过来，看了眼地上的他，眼神轻蔑如同看着蝼蚁，然后 下一秒，大步迈过去。

诺言至今闭上眼还能回想起何似的眼神，现在这个人却说爱他。

谁信呢？如果爱不廉价。

“那些是我以前想不明白，所以做错了，但今天想明白了。”

何似看诺言耿耿于怀，解释道：“我再也不会用他们威胁你了，也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我那时候以为是 自己的好胜心，才会......”

诺言打断：“那你怎么不知道现在会不会是你的好胜心呢？”

何似愣了几秒，坚定的回答：“不是。”

“行了，何似，这样一点儿也不像你。”诺言想结束这个无聊的话题，何似的甜言蜜语已经对他不起作 用了。

诺言的样子让何似的心一沉，说：“你还是不信。”

何似一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样子，终于把诺言惹烦了。

行，他不就想说是真的爱我吗？那好，就给他个证明的机会。

“你既然说你爱我，那我给你个证明的机会。”

诺言突然的转变让何似看到了一点希望，问：“怎么证明？”

“你说爱我，那应该无论我什么要求，你都不拒绝，并且答应我。”

何似没有很快的回答，他知道自己应该说是的，可诺言提的要求，如果是让他弥补，他一定会一口答 应，但如果是其他的呢......

诺言看出他的犹豫：“放心，不是什么要你杀人放火的事。”

何似沉了一下：“那你说。”

“取消婚礼，让我离开。”

简单的四个字，可难度远远没有说出来的那样容易。

何似几乎想都没想的回答：“婚可以先不结，但我不会放你走。”

也许在他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爱诺言时，可能会同意，但现在他意识到了，所以根本不可能。

说他自私也好，占有欲作祟也好，他能给诺言想要的一切，哪怕眼下他们的关系僵硬，也会随着时间一 点点好起来的。

“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已经失去了和何似平下心来谈话的耐心，反正说来说去，结果都一样。

诺言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何似抬头看他的那一瞬间，神情有些慌张，一把抓住了诺 言的手臂。

“你要去哪？”

“回房休息，我困了。”

诺言用另一只手掰开何似的手指，是硬生生掰开的，没有丝毫犹豫和不舍。

他好像从何似的眼神里看到了难过，但仅仅是短暂的一下，诺言更愿意把它归结为错觉。

就像他觉得何似这辈子不可能有心，所以何似这辈子更不可能会难过。

无休止的斗争。

拔地而起的是牢笼，里面的不是金丝雀而是被宣布死刑的囚犯，高塔禁锢天空，是灰白色的，快要压下

来。

即使好几年没再踏进这里一步，诺言依旧记得自己卧室的位置，他上到二楼，往左边走，打开那扇深色 红木门。

床，桌子，沙发，书架，它们摆放的位置，跟以前一样，只是上面再没有一个属于他的东西，已经被清 空了。

诺言来不及感伤，走到床前，上面是新换的床垫床单，酒红色的像是一被血染红的，他索性闭上眼睛， 不去看这触目惊心的红，一头倒在床上。

楼下餐厅。

气氛一度降到了冰点，宋栩有好几次想要开口，目光却见何似阴沉着一张脸，完全没有注意他的声音， 只好把话又咽了回去。

就在下午那会儿，他还庆幸着何似没多爱诺言，认为他心里最重要的那一部分是自己，结果刚刚，何似 对诺言说，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