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928)
祭牙撇了撇嘴巴,拉着祁律说:“兄长,走,我带你去膳房。”
祭牙拉着祁律就走,甩给公孙子都一个后脑勺,公孙子都盯着祭牙远去的背影,确切的说,是盯着祭牙和祁律紧握的双手,抬步也往前走去。
祭牙带着祁律来到膳房,转头一看,说:“你不是来找我叔父的么?来膳房干甚么?”
公孙子都一脸平静的说:“祭相正在宴客,子都来早了一些。子都素来听闻祁太傅的理膳手艺精湛,今日得空,想要观摩观摩祁太傅的手艺。”
祭牙嫌弃的看了他一眼,没再搭理公孙子都,对祁律说:“兄长,你今日想做甚么吃食?我这里甚么食材都有,兄长只管捡最好的用!”
祁律环视了一圈儿,他几日没有理膳,手痒的很,其实今日祁律想要理膳,也是有个目的的,这第一个目的嘛……
祁律准备做完膳食,带去圄犴,去看看那“古古怪怪”的寺人孟阳。
第二个目的,则是为了郑伯寤生。
前日祁律用有毒的补品喂了郑伯寤生心爱的鱼,虽祁律不知道补品有毒,但的确毒死了郑伯寤生的心头宝。祁律听说,郑伯都给气病了,当然了,“几只鱼而已”,郑伯又不能找天子去赔偿,不过祁律心里头还是过不去的。
他没地方找鱼赔给郑伯寤生,所以只好做些菜,让人给郑伯送过去,当是赔不是了。
祁律想了想,说:“弟亲,你可知道郑公都喜欢甚么口味?”
“郑公?”祭牙不知道祁律为何突然问起郑伯寤生,一脸的迷茫。
公孙子都在旁边一听,轻笑了一声,说:“君兄?君兄的饮食平淡得很,素来没有什么喜好和偏好,你问祭小君子,还不如来问子都。”
公孙子都是郑伯的弟弟,郑伯素来信任公孙子都,两个人走得很近,公孙子都又是郑国的公族之首,说若起来,的确公孙子都和郑伯寤生的关系更亲近一些。
郑伯寤生这个人对吃食没甚么偏爱,也没什么忌口,平日里根本不点名要食什么,郑国的膳房一向很和平,而且郑伯寤生是个“工作狂”,对比起吃食,郑伯更想把多余的精力放在治国之上。
哪知道祭牙一听,登时冷笑起来,说:“兄长,你问我就是问对人了!弟弟还真知道君上爱见食甚么。”
其实并非是祭牙知道,而是祭仲知道,祭仲是郑国的国相,而且深得郑伯寤生的宠信,若说谁最了解郑伯寤生,并非是郑伯寤生的弟弟公孙子都,而是祭仲。
无论是吃穿住行,郑伯寤生的一切都是祭仲亲手包办的,当然了,包括那些几条死掉的小鱼……
祭牙神神秘秘的说:“兄长你肯定猜不到,其实君上喜欢食大肠!”
“大肠?”公孙子都一听,皱了皱眉,俊美的面容写满了嫌弃,虽然这个年代贵族也吃内脏,并非不吃,但公孙子都一向很嫌弃内脏的腥臊气味儿,食不下咽,他素来不食这些,口味很是清淡。
祁律也吃了一惊,没成想郑伯如此重口?
祭牙信誓旦旦,说:“真的,我听叔父说的,决计错不了的,就是大肠!不过啊,这宫里头的膳夫做不好大肠,不是牙碜,就是太臊气,腻人的很。”
祁律想了想,大肠?喜欢吃大肠那还不好办么?自己也喜欢,大肠的口感筋道而韧,关键味道特别香,一股子油润的香味。不过内脏如果处理不干净,的确会觉得腥臊,而且还会很是腻人。
祁律立刻来了主意,正好膳房里就有大肠,祁律不只是拿了大肠过来,还弄了一些肺头,又看到膳房里准备了豆腐,同样拿了一块过来。
祭牙看着祁律熟练的理膳,只是看着这动作,没来由便饿了,一脸垂涎欲滴的站在旁边,搓着手心说:“兄长,你打算做些什么美味儿?”
祁律笑眯眯的说:“卤煮火烧。”
“火烧?”祭牙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了,火烧这东西,以前祁律做过,祭牙心想,就是“小烧饼”罢?可是烧饼和大肠怎么一起吃?难不成是烧饼夹大肠?
祭牙一脑补,瞬间脑补了个奇奇怪怪,干脆也不猜测了,反正祁律每次做的吃食,祭牙就没猜中过。
这卤煮火烧的确是用大肠等等“猪下水”做的吃食,但并非是烧饼夹大肠,乃是老北京的一种名吃,但凡是老北京人,几乎就没有不爱吃这一口儿的。卤煮火烧简直就是去北京的必吃小吃,如果你去北京只吃过烤鸭,却没吃过卤煮火烧,都不算是真正来过北京。
这卤煮火烧其实就是用猪下水熬制的一锅汤头,然后和面做出特制的死面火烧,切成菱形的小块,把火烧煮进汤头中。汤头混合着大肠和肺头的滋味儿,比猪肉更加浓郁醇厚,其中一定要加炸制到外焦里嫩的豆腐,豆腐吸满了卤煮的汤头,而这个火烧煮在汤头里,讲究一点子也不烂,不只是不烂,而且特别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