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475)
祁律熬制了酸梅汤,用冰镇上,话梅是不能现成吃的,需要腌制几日,不过酸梅汤已经做好,便端着酸梅汤,又给天子送过去。
姬林正因着梅子的事情生闷气,他想的没错,武姜果然是看上了祁太傅,连着三天送去了暗示的食材,虽祁律全都把食材给煮了,但是天子心中仍然十分酸涩。
那武姜年岁摆在那里,的确是能当祁律的母亲了,但是武姜保养的好,风韵犹存。倘或是拼颜值,或者拼财力,拼地位,天子断然都不会害怕输给武姜,只可惜……
祁太傅是男子,天子也是男子,因此姬林心里便思忖着,这不开窍的祁太傅,不会被武姜给勾了魂儿去罢?
姬林坐立不安,祁律便端着酸梅汤来了。
祁律完全没有领会武姜的心思,心情很好的端着酸梅汤进来,说:“天子,饮一些酸梅汤罢。”
祁律给姬林倒上酸梅汤,还在耳杯中加上了几颗冰块,“叮叮当当”的冰块浮动着,在琥珀色的透亮饮水中轻轻撞击,悦耳又好看,凉丝丝的气息腾起来,正适合这种早晚偏凉,正午却燥热难当的末夏。
姬林的心思却不在这酸梅汤上,他端起羽觞耳杯,轻轻的呷了一口,随即有些心不在焉的说:“太酸了。”
“酸?”祁律本人便有些怕酸,所以他做的饮品口味都不酸,如果是不喜欢甜食的人,祁律都会稍微减淡一些甜味才可。
哪知道天子口味竟然如此“重”,还嫌弃酸梅汤不够甜,太酸了?
祁律奇怪的看向天子,天子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又呷了一口,看着祁律,张了张口,有话要说,却又闭上,再次呷了一口酸梅汤,又张了张口,最后还是甚么也没说。
祁律眼皮狂跳,实在不知天子到底怎么回事,平日里也算是“心直口快”的人,如今怎么像是看负心汉一样看着自己。
祁律便拱手说:“天子,可是律做错了什么事情,倘或是律的偏僻,还请天子指正。”
姬林的眼神幽幽的,说:“这酸梅汤,太傅可是用郑国夫人送来的梅子做的?”
祁律有些惊讶,没成想天子喝酸梅汤而已,竟然连梅子的出处都知道?
祁律老实的回答,说:“回天子,正是。”
姬林一听,心里更是酸了,只觉得酸梅汤酸的自己牙都要倒。
祁律不明所以,被天子那小可怜儿一般的眼神盯了好几下,才听天子说:“祁太傅可听说过摽有梅?”
祁律老实的摇摇头,没听说过。毕竟突然说出“摽有梅”三个字,祁律也没想到诗经,他倒是知道李白的将进酒……
姬林又说:“那太傅可听说过,‘求我庶士,迨其吉兮。’”
诗经的词汇很多都十分拗口,祁律乍一听,也没听懂,又摇了摇头。
这下子好了,天子也不知怎么回事儿,祁律一问三不知,天子竟然欢心起来,唇角扬起一些笑容来,说:“那太傅也不知郑国夫人的心思了?”
“郑国夫人?”祁律更加奇怪,武姜又有什么心思?
姬林眼看他真的不知道,才说:“太傅也当真糊涂,郑国夫人连着送了太傅三天的赏赐,莲子、荇菜和青梅,都是代表爱慕之意的。”
“噗——”祁律刚饮了一口酸梅汤,他想知道酸梅汤是不是真的太酸了,喝进去仔细尝了尝,好像并不酸,甘甜可口,回味之中有一点点的青酸,异常的开胃。
他还没将这口酸梅汤咽下去,便听到了天子“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言辞,当即一口全都喷了出来。
祁律手忙脚乱的擦拭,拱手行礼说:“天子恕罪,律失礼。”
姬林见到祁律一副受惊的模样,听说武姜对他有意思,好像没有任何欣喜之色,这就说明祁律对武姜没有意思,当即微微放下心来,说:“无妨。”
他说着,还用帕子给祁律擦拭着唇角的酸梅汤,说:“太傅如今知晓了郑国夫人的意思,可有什么想法?”
祁律连忙说:“律诚惶诚恐。”
的确是诚惶诚恐,吓得祁律以后对酸梅汤都有心理阴影了,怕是再也不敢喝酸梅汤了。
他哪里知道,武姜送来三次食材,竟然全都代表了爱慕之意,祁律心里默默的想着,只怪我这个太傅“没文化”,竟然没察觉到武姜这么拐弯抹角的示爱。
祁律又开始反思自己,自己到底做了什么,让大名鼎鼎的武姜如此爱慕,而且武姜的年纪,明明可以当自己的妈了,她怎么就看上了自己呢?
姬林反复的盯着祁律的面色打量,见到他脸上的确没有任何欣喜,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说:“以后郑国夫人送给太傅的任何赏赐,太傅都要原封不动的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