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小吏(254)
群臣立刻又沸腾起来,郑伯寤生眯了眯眼睛,坐在席上没有说话,目光越发的深沉起来。
卿大夫们全都看向祁律,目光死死盯着祁律,似乎想要隔着祁律的太傅衣裳,便看出他的后背到底有没有纹身。
祭仲也转头看向祁律,随即拱手对姬林说:“天子,仲之侄儿丧命鄋瞒之手,如今尸骨无寻,还请天子,还仲一个公道,委屈祁太傅,当场验看!”
姬林沉吟着,一时间没有开口,公孙子都也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平板,似乎没有太多的感情,说:“子都也请天子明鉴,倘或俘虏所言确凿,便还祭牙一个公道,倘或俘虏所言为虚……子都自有一百种方法,让他不得好死!”
“验看!”
“无错,当场眼看!”
“太傅倘或清白,便答允了罢。”
祁律坐在班位上,听着旁边嘈杂的声音,仍然没有太多的表情,仿佛那些人谈论的主角儿,并非自己一般。
相对比祁律的镇定,郑伯寤生略微沉吟,似乎若有所思,没成想鄫姒所说的办法竟然是这个,但鄫姒又是如何得知祁律后背有长狄人纹身的呢?难不成……祁律当真是长狄人?
姬林眼看着卿大夫们喧哗起来,抬了抬袖袍,那嘈杂的交头接耳之声,还有“叫嚣着”让祁律自证清白之声这才慢慢平息了下来。
俘虏“哈哈”沙哑而笑,说:“当真是可笑,我们鄋瞒人的细作,就是你们的天子太傅,这说起来何其可笑!只要让他当众退下衣衫,分晓立现!不过你们的太傅定然是不肯的,毕竟他心里有……”鬼。
俘虏的话还未说完,便听坐在班位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祁律微微一笑,打断了他的话头,说:“有何不可?”
“甚么?”俘虏一怔,吃惊的看向祁律。
祭仲和公孙子都也看向祁律,他们是不知情的人,方才要求祁律验明正身,也是还给祭牙一个公道,和那俘虏嘲讽般的叫嚣是不一样的。
郑伯寤生同样看向祁律,眯了眯眼目,他一直没说话,不代表一直没有思虑,倘或祁律当真是鄋瞒的细作,又怎么可能如此堂堂正正,安安稳稳,难不成是虚张声势?
祁律在众人的目光下缓缓的长身而起,他走到幕府正中间站定,站在“众目睽睽”之下,眼神还是很平静,和往常没有什么异样,并不像做过什么亏心事似的。
“窸窸窣窣”就在众人面前,祁律抬起手来,很自然的解开自己的腰带,“啪嗒!”一声扔在地上,动作没有一丝停顿,双手抓住太傅官袍的衣领,向后一展,“哗啦——”一声,黑色的官袍夹杂着素色的里衣一瞬间全部褪下,仿佛是秋日里剥落的花瓣。
在幕府犹如白昼一般的灯火照耀下,黑色的官袍向后褪下,挂在祁律的臂弯之处,他背对着众人,将自己的后背展示给在场各位。只见那白皙的脊背上,蝴蝶骨线条修长,并不十分夸张,充斥着一股细腻之感,沿着那细腻的线条一路向下,腰身纤细,官袍之下精瘦的细腰若隐若现,还有一对甜蜜酒窝一般的腰窝。
就在那流畅的脊背线条之中,一抹嫣红十分刺目。
“是长狄人的纹墨!”
“非也,看着不像……”
“仿佛是红色的胎记,不似是纹墨。”
众人恨不能抻着脖颈去看,那抹嫣红的确十分明显,尤其祁律后背白皙,连一颗痣也没有,那抹嫣红便更加刺目,只可惜并非什么长狄人的骨节纹身,而是一片花瓣形态的红色胎记。
姬林眼看着祁律褪下衣衫,眼眸有些发沉,又见到众人对着祁律的后背“评头论足”,慢慢从天子席位上站起来,走到祁律面前,因着他是背对着卿大夫们,便是正对着姬林。
姬林走过去,双手从祁律的两侧伸过去,天子身材高大,那姿态仿佛要将祁律整个人抱在怀中一样,蚕丝的天子袖袍带着一丝丝凉意,蹭在祁律裸露的皮肤上,一瞬间让祁律有些打冷颤,皮肤上也爬起一点鸡皮疙瘩,莫名有些麻麻嗖嗖的感觉。
姬林拉住祁律的衣裳,将衣裳拉起来,给祁律重新披好,这才说:“各位,可看清楚了?”
“不可能!”俘虏突然大叫起来,说:“这不可能……不可能没有纹身!”
祁律慢条斯理的系上自己的衣裳,然后将腰带围上,一面动作,一面有条不紊的说:“是律不可能没有纹身,还是律不可能不是你们鄋瞒人?”
俘虏还是震惊的说:“不……不可能。”
其实在姬林变成小土狗的时候,便听到了鄫姒与鄋瞒人密谋,得知了祁律后背上拥有一个纹身的事情,他变回天子姬林之后,因着时间紧迫,第一时间便扒掉了祁律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