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驸马是个算命哒(48)

作者:鲸屿Freya

所有人都知道,却好像只有顾千山不知道。

他与她成亲,好像是专为了和她对着干的,非但不怕她,敢挑战她,如今仗着驸马的身份做了这样的事,还能大大方方地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简直像是天经地义一样。

岂有此理。

要是换做真正的大梁长公主,他大约已经死了八百回了。

秦舒窈轻蔑一笑,一手缓缓攀上他的肩头,将他拉近些许,“一力承担?你打算怎么担?”

她以为,顾千山无非又是那一句,长公主想要如何惩戒,绝无二话。

一回生二回熟,她上回被噎得够呛,这一回有了心理准备,后面就大可以有套路等着他。

不料,顾千山却忽然沉默了,任由她扳着他的肩膀,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牵了一牵唇角,“或是下狱,或是私下用刑,长公主消气就好。”

“……”

秦舒窈也数不清,这是自己今日第几次有吐血的冲动。

她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瞪着眼前的人,这人却感受不到,只安静地面向她,唇角那一抹极淡的笑意也没有落下去。

他鬓边两缕碎发正好落在缚目的白绫上,显得格外萧索而……戳得人心一动。

秦舒窈感觉肺都快气炸了。

这是哪里来的与众不同的脑回路啊?

她气得险些手一松,将这人丢回车厢后壁上去,内心既好笑又憋闷,忍不住闭了闭眼,无声地长叹了一口气。

她着实没有明白,这人是怎么想到这一点上去的。

这会儿才知道她这个长公主可怕吗?早干什么去了?

顾千山听得她叹气声,神情微微怔忡,还没来得及有进一步反应,却忽然感到面前温热气息骤然贴近,几乎就靠在他的鼻尖上说话。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秦舒窈低声道。

眼前人极轻地抿了一下唇角。

只有这时候,才能看出他仿佛波澜不惊的外表底下,还是有那么一丁点的紧张。要不然,简直活像个假人一样了。

秦舒窈此刻的姿势,几乎是趴在他的胸前,微仰着头,注视着他。

顾千山的眉眼都被白绫遮去,看不清更多的喜怒。

她忽然觉得很不高兴。

虽然他现在这个模样,看起来也好像谪仙一般,但他解下白绫,露出眉眼的时候,才真正是天底下最高超的画师,也画不出来这样的人。

他尽管看不见,眼睛却也是有情绪的,紧张无措的时候,双眼会透着一种幼童般的茫然,睫毛很长,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影子落在眼下,脆弱,却又好看得紧。

而此刻她看不见这个场面,就难免很无趣。

“你今天怎么又蒙眼睛了?”她问。

她记得,自从在新婚之夜被她不慎碰掉了那一道红绸之后,他就再没有遮过眼睛,每日在府中皆是如此,时至今日,她几乎已经快忘了他当初是这个模样了,今天陡然看见,还真有些不习惯。

顾千山显然是没有料到,她会突然岔到这样一句,不由愣了愣神,才轻声答:“出门在外,我眼盲不好看,会给你丢脸。”

“……”

秦舒窈的心陡然一颤,忽然像被人狠狠揪在手里,生疼。

猛地有一阵酸意涌上眼底,她强忍过一波,后面却仍有,她咬紧牙关,屏住呼吸,才勉强没有让吸鼻子的动静露出破绽。

眼前的人仍旧安静,好像方才说的话就是一句寻常道理。

去他的,忍不下去了。

秦舒窈心一横,忽然伸手探到这人脑后,指尖一挑,白绫立刻松开,被她干脆利落一把拽下。

“啊……”顾千山本能地吸了一口凉气,脸上终于现出几许惊慌,“长公主?”

秦舒窈将白绫扔到马车的角落里,瞪着他,凶巴巴的:“往后都不许遮,别让孤再看见这破东西。”

“这……”

顾千山刚迟疑着开口,就被不由分说打断。

“孤喜欢看,不许不让孤看。”

眼前人的脸显然可见地迅速红起来,一双眼睛直视着秦舒窈,里面却没有她的影子,干净得像白雪地,又像遥远的黯淡星辰。

睫毛微微颤抖,正是她刚才想看的样子。

“长公主,”他仍在负隅顽抗,“我的眼睛真的……”

身子却骤然被人抱住,猝不及防地被拥进一片温暖里,惊得他立刻闭了嘴,后半截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秦舒窈似乎很满意他的识相,低声笑了一笑:“孤说的话,你最好别怀疑。”

然后,他就感到那片暖意越发逼近,向着他的唇齿间袭来。

分明不是第一次,他却陡然感到口干舌燥,脸烫得像要烧起来,又无从躲避,脑海里竟然只有一个不合时宜的念头——这是在马车上,有违礼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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