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衅他？

那就挑回去。

心中想着，梁杉眉头一低，当下虽是举目仰望的视角，气势上却半点儿也不落下风。

他凝睇着她，开口二字，落地有声：“没错。”

……

“跟着我干嘛？”

“看看你是怎么把依依姑娘请过来的呗……”

尾随在辛夷屁股后头，谢小婉不想承认自己其实是觉得现如今继续和梁杉共处一室有点儿别扭。

……跟着身边儿这位也不错呀。

瞧他一脸凶神恶煞的表情，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倘若脾气没有那么差，还真是位现成的好保镖。

“要跟就跟紧了，多张眼睛，少说废话！”

“好嘞~”

一路上，辛夷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当家的不知受了什么刺激，自从谢小婉回到客栈，讲明今早之事以后，他就非得再见那杜依依一面儿。

任凭辛夷好说歹说，倘若有心报仇，只管交给自己便好云云。

梁杉却一再叮嘱，不要伤她。

难不成当家的想要见见那个女人，就为了回想一下当年往事，忆苦思甜？

……好像不太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啊。

纵是百般不愿，辛夷只敢悄咪咪地藏在心里。

有些时候，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是佩服谢小婉在梁杉面前可以天不怕地不怕，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偏偏当家的还总是一反常态，吃她这套，说来真是奇也怪哉。不过……方才离开客栈之前，那两人之间的气氛似乎有些微妙地不太融洽。

但是究竟微妙在哪里呢？

情窦未开的单纯少年——辛夷，他参不透个中缘由。

……

临近晌午时分，前后二人来到城南菜摊。

“哇啊——菜市场！”

“莲藕？我还以为你们这土旮旯地方不产藕呢……莲藕炖汤好喝，那边儿摊上的排骨也很新鲜啊，还有还有这个地瓜，一看就刚从地里刨出来没多久吧？”

黄瓜，葫芦，西红柿……瓜果蔬菜多且新鲜，看得人挪不开眼。

谢小婉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流连忘返，只恨不能全都打包，一股脑儿带回山寨里去！

“……跟好我。”

“西红柿炒蛋，拌米饭吃是绝配啊，好久没吃过了！那个茄子跟地瓜包饺子也贼好吃的，到时候做一道透明蒸饺给你们开开眼界……”

“够了！”

菜市中央本就吵嚷，耳边还一直持续着谢小婉的喋喋不休，更叫辛夷听得不耐，浑身上下没一处不难受。

只是吼这一声，收效却十分明显。

谢小婉愣了愣，瞬间就闭上了嘴。

“……”

片时不语，周围只有菜市场的吆喝叫卖，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难得谢小婉顺从一次，却令辛夷心生不安。两个人再次向前几步，他突然回过身道：“你刚才说的那些，我都记着了。上山之前，如数给你抢来就是。”

“额……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纵观整个县城，这龙翔县官虽然剿匪不力，城镇规划做得却算优秀。四四方方一幢城门楼子平地拔高，虽是小县小城，在附近村落，山中窑洞的衬托之下，也够得上“繁华”二字。

城东尽是酒楼客栈，卖些酒肉熟食的摊位就多。

而这城南多是胡同儿住家，自然就成立起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菜市场。据辛夷所说，三年前带杜依依上山时，她就是常在这里摆摊卖菜的农女。

“人家三年前在这儿卖菜，现在没准已经换地方了……”

谢小婉思虑片刻，说得条条在理：“她既然逃离山寨，就一定想方设法不愿意再回去，还在这里摆摊，岂不是轻而易举便被你们给捉回去了？”

“大当家的不会叫我们捉她回去，”

薄唇微抿，辛夷道：“她很明白。”

正因为了解梁杉是何品性，也明白他对自己那番心意，杜依依这才有恃无恐。危难时刻丢下他踽踽一人离山逃跑，却还肆无忌惮地继续在无名山脚下生活。

——那女人是当真不把他们放在眼里，还不如谢小婉呢！

“待遇这么好啊……”

听罢辛夷的话，谢小婉努了努嘴。心间百感交集，五味杂陈，也不晓得究竟是羡慕嫉妒还是不服气。

杜依依……

有她嘴甜吗，有她会撩吗，有她做饭好吃吗，有她见多识广吗？

肯定没有。

再怎么看，那姑娘也不过占了比她漂亮这一层而已吧！

想着，尚且不太放心，谢小婉于是唤道：

“那个，辛夷……”

后者叠臂挑眉，自己都没发觉他今天对唯唯诺诺的谢小婉有着空前的耐心。

“嗯？”

“你觉得依依姑娘跟我比起来，谁更好呀？”软声问罢，谢小婉双手绞在一起，将满面娇羞藏在微耸的两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