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病娇的笼中雀+番外(68)
安神殿果然如玉心所说挤满了人。苏浔一进去,太医们纷纷给她让路。
气氛过于沉重,苏浔的一颗心也提上来。玖拾光
她掀开鲛珠帘幕,一眼就看到了卧在檀香木榻上的裴怀泠,他的脸色比昨夜还要惨白,连唇都失了颜色。
见到她进来,裴怀泠撩了撩眼皮,唇角勾了勾。
苏浔原本提着的心,瞬间落了下来。还知道笑,一看就是病得不够重!昨晚上羞耻的一幕又浮现在自己面前,她暗骂自己太过心软,竟然一听他病得不行了就着急地过来看。
于是苏浔也朝他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臣妾见皇上已经大好,就不在此处叨扰了,皇上好好养病,臣妾告退。”
“韵妃娘娘,您别走!”见她刚来就要走,李温急忙上前拦住她。
“还有什么事吗?”
李温神色有些怪异,他朝外面挥了挥手,那些太医便纷纷退了下去,安神殿又恢复往日的安静,李温才斟酌道:“皇上病重,还望娘娘多加照料。”
苏浔皱眉:“那要你们干什么?”
李温一时被噎住。苏浔从前脾气甚好,做婢女的时候从来没有顶撞过自己,即便当了娘娘,也时常好言好语地和他说话,倒是第一次见她这样呛人。
李温小心翼翼地回头看向裴怀泠,发现他又昏睡过去。
他踌躇一会儿,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沉声道:“娘娘,皇上病得愈发严重了,奴才有一件事必须要告诉您。”
“什么事?”苏浔觉得今日的李温奇奇怪怪的。
李温叹了口气,朝着上方拱了拱手,一个一身黑衣的暗卫从上面一跃而下。
苏浔惊讶地望着他:“这是?”
“娘娘,属下陈涸。”陈涸蒙着黑面,只露出两只眼睛,依稀可见他的眼角有一道狰狞伤疤。
这一身杀伐戾气,不知手上有过多少亡魂。苏浔看他的穿着,便知他就是一直隐在裴怀泠身边的暗卫。
“皇上病重,属下有一事相求。”
苏浔皱眉,她有何可求?
“娘娘可知,皇上此时近乎衰亡,全是因您而起?”
苏浔疑惑地望着他。
陈涸回头看了一眼裴怀泠,见他阖着眼虚弱地躺着,咬了咬牙,说出了一段隐秘。
“宫变那日,皇上是想趁机脱身,去北瀛治病的。若不是娘娘当日……皇上早已经到达了北瀛,兴许此时,皇上身上的旧毒已经解了。”
苏浔没太听明白这句话,她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皇上所中的是朱砂之毒,不久前前朝神医袁老已经研制出解毒方子,只是这朱砂之毒解毒过程中需被克制,而北瀛地势险峻,冰冷异常,恰能克制朱砂之毒。袁老已于不日前动身去了北瀛等候皇上,没想到,皇上被宫变之事绊住了脚。”
苏浔隐隐约约听明白了,但是……她还是无法理解:“你方才说,皇上是想趁着宫变脱身?这是何意?”
陈涸露出来的双眼苦涩地垂下:“娘娘细想便知。”
苏浔哑然。
陈涸继续道:“如今皇上的身子每况愈下,北瀛之行迫在眉睫。属下深知皇上放不下您,还望娘娘能劝说皇上,尽早动身。”
陈涸说完这些,再次从她的眼前隐身。李温也不知何时退了出去。
苏浔沉默许久,转过身望向已经睡过去的裴怀泠。浓密的长睫覆在他的眼下,他睡得不算踏实,虚弱不堪,全然不似昨夜里的嚣张。
陈涸的话一句句在耳畔回荡,她的心中陡然升起荒唐的推测,难道裴怀泠,从前根本无心当这大祁的皇帝?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为何他纵容石咏德、修建璃山行宫,无非是想激化民愤,引起反叛,早点将这个残破无望的朝代摧毁而已。
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纵容她为秦长宁盗取兵符。
苏浔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裴怀泠根本不屑于接受长乐帝这破败江山,他只是冷眼旁观,坐看国灭,从一开始,就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和这个朝代格格不入。
“倒是和你从前一样骄矜。”苏浔缓缓坐在榻边,面容渐渐皱成一团。他原本是想当一个亡国之君,甩掉这个烂摊子,再去北瀛治病、过新的生活的。然而现在却全部成了泡影,所以,是她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吗?
……
日暮降临,彩霞染红了天际。
裴怀泠醒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浔撑着下巴,坐在他的书案上发呆。
深红色的霞光透过窗际,映在她的光洁如玉脸颊上,宛如一幅绝色的画。他凤眸眯起,轻咳一声。
苏浔瞬间回过神。
她从书案上站起,走到他跟前,“你醒了?”
裴怀泠只阴沉沉地望着她,他依稀记得她见他一眼就要走的,不知为何此时竟然还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