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有清风(61)

作者:泼墨晚霞

然林中再无回音。

回去时萧珩还乖乖等在原地,满脸担忧,他本想追岳甯而去,岳甯却叫他原地侯着,他便不敢轻举妄动。见她脸色不太好,小心问道:“怎么了?可是出什么事了?”

岳甯只摇头,什么也不说。他神色一黯,片刻后牵起岳甯的手道:“走吧,我们回教。”

青石路上有一棵树系满红布,飘飘荡荡,每一条都写着香客虔诚许下的愿望。

岳甯想起方才萧珩跪在佛前,她问:“你在大雄宝殿许下什么愿望?是名扬天下,还是无人可敌?”

岳甯只是随口一说,其实她心底最清楚,萧珩从不在乎她说的那些身外之物,前世今生亦是如此。

萧珩侧目而视,却摇头不肯说,反问道:“那阿甯许了什么?”

岳甯也学他摇头,“才不告诉你。”她目光轻轻在萧珩腕上停住。

她许的愿望,无非是愿亡者安息。

岳甯回去就派人去查白马寺的每一位僧人,她心头反反复复念着大师那句“珍惜眼前人”,有两天没去看蹇鸿舟,蹇鸿舟也没来找她。

晚上她躺在萧珩怀里睡不着,正闭目养神时,萧珩不知做了什么噩梦,皱着眉头,嘴上在喊她的名字,搂住她腰的手突然很紧很紧,片刻后才松动。

他会不会梦到以前的事?

岳甯至半夜方沉入梦里,第二天醒来时就去殿中,她在书案前看了半个时辰,招来沉碧道:“去看看蹇鸿舟在作甚?”

沉碧应声离去,再回来时道:“晋林长老说蹇公子前两日告假,他便没看过他。”

岳甯提笔的手一顿,纸上立刻多一团浓墨,她扯去废纸,写两笔就写不下去,再拿起案前的书,心神怎么也定不下来。

她摩挲着红绳迟迟不决,大师的话萦绕耳畔,她又坐了半个时辰,叹息一声后终于放下书,罢了,去看看也无妨。

她去到时四下无人,只有被褥拱成一团,可看出一个人形,整个身子都埋进去。岳甯轻咳一声,敲敲木门,被子里的人毫无动静。

岳甯无奈道:“你在闹什么脾气?还不快起来。”

沉碧劝道:“蹇公子,堂主过来看你,你应该开心才是,快别耍性子了。”

左右不见动静,岳甯过去扯开被褥,便见蹇鸿舟闭着眼,面有红潮,她一惊,手覆上他额头,果然一股滚烫热意立时从掌心度来。

沉碧瞧一眼便匆匆而去,“蹇公子可能染了风寒,沉碧这就找大夫去。”

岳甯握着他的手坐下,那双手也烫得惊人,她起了怒意,怪他不知好歹非要等在兰汀院前,不外乎就是装可怜让她回心转意,可他这样脆弱的躺在床上,连身旁有人都不晓得时,她又有几分怜惜。

闭目的人此时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目光朦胧,怔了一会才看见朝思暮想的人正握着自己的手,他心里一苦,觉得不真实,哑声道:“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呢。”岳甯没好气的屈指在他额前一弹,蹇鸿舟登时吃痛,伸手去揉额头,岳甯看他实在可爱,笑道:“现在清醒了。”

她笑盈盈注视自己,蹇鸿舟缠在心口的埋怨苦闷忽而消散,不过他面上却冷下脸,从岳甯手里挣脱道:“堂主正值新婚,怎么有空见我?不该伴在萧公子身侧吗?”

岳甯看出他就是喜欢口是心非,佯道:“你不想我见你?好,我这就……”岳甯话还没说完,床上的人立时撑起身子坐起来,死死的将她拥入怀中,滚烫的身躯与她相贴,他的胸膛大力起伏,她看不见他的表情,却觉得他语气很委屈,“岳甯,你就不能哄我一句,你赶我走,这么久才来看我,可我只要说一句重话你就要走……”他一边说着,一边低咳起来,岳甯伸手拍着他的背

,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时便从他怀中退出去。

来的大夫张全策是江湖名医,年轻时就医术了得,尤擅解毒术,到了晚年医术愈精湛,后入奉月教便常驻教中,沉碧来找他时就萌生奇意,还以为是岳堂主出事,进来才见并不是岳堂主要就诊,而是另一个陌生男子。

岳甯成婚之日他也去了,新郎官却不是眼前这位,因而他心里猜测繁多,不敢表露出来,低头把脉时心有惧意,再看蹇鸿舟面色几眼忙道:“回禀堂主,病人身体无碍,只是风寒入体,有些发热,抓几服药在床上歇息几日便可。”

岳甯颔首,手搭在他肩头,那只手微微用力,张全策立时觉得肩上奇重无比,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然而他惧意更甚,果然听见堂主道:“张全策,今天的事你最好不要说出去,若你说出去,我就不想看见你了。”

张全策一惊,立时屈膝跪下以表忠心,他哪敢生出异心,毕竟以后掌权的是岳堂主,而不是那位可怜的新郎。待岳甯满意方才退下,沉碧也退出去抓药,屋内又剩下他们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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