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煮酒:妖娆戏红尘(1378)

作者:温流

前世她因为孟乘云的立场,一直认为自己与谢珩是站在对立面的,除却家国大事不得不一致对外的情形,其余时候总是针锋相对,恨不能送对方上西天。

可在这是虚实难辨的梦境里,谢珩竟然同小皇帝说要娶她。

温酒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通谢珩何出此言,她不知道自己当初被仇怨蒙蔽了双眼,究竟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此刻只觉得前世种种自己认定的事,好像都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谢珩,满园繁华景象,衬得他越发漠然孤寂。

谢珩身在锦绣丛中,边上有那么多人,畏惧者有之,谄媚者有之,想算计他的更多,可他什么都没有放在眼中,却说只愿娶温氏阿酒。

这一刻。

温酒忽然觉得前生万般事,真真假假,所谓的对立怨怼都不重要了。

那玄衣如墨的俊美青年对众人的惊诧视若无睹,显然是对这些人都敷衍都不屑。

他慵慵懒懒地倚花而坐,伸出修长如玉的手,接住了一片被风吹落的桃花垂眸看着,薄唇轻轻扬起,神色凉薄,却难掩一身风流。

有光穿过云层,落在在他身上,周遭众人与万物都变得暗淡无比,温酒眼中只能看到那一个人。

那是……我的谢珩啊。

温酒一刻都等不及,直接就拨开花枝朝谢珩走了过去,她此刻发了疯一般想抱住他。

可就在温酒离他只有两步之遥的时候,谢珩忽然起身离席,朝她走来。

温酒站在了原地,定定地看着眼前人,眸中水光泛泛。

下一刻,谢珩却径直与她擦肩而过,好似完全看不见她的存在。

“谢珩。”温酒唤了一声,伸手想要拉住他,却发现自己的手在触碰到他身体的时候化作了虚无的模样。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四周的一切都晃了一晃,所有的人和事物都变得有些透明虚幻起来,只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谢珩!”温酒眼前一黑就什么都看不见了,脱口而出就喊他的姓名。

好在这黑暗只存在了片刻,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暮色黄昏里雕栏画柱的摄政王府大门,温酒看见谢珩跨门而入,连忙跟了上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冷的厉喝:“谢珩!你站住!”

她回头一看,就瞧见面无表情的谢玹快步而来,从她身侧走了过去。

此刻暮色渐深,王府上下掌灯,门外长街家家点盏。

光影四合之间,温酒站在几步开外,犹如看客一般看着这两兄弟对上。

谢珩转身看来,微微挑眉,问道:“首辅大人有何贵干?”

“有何贵干?”谢玹一张俊脸冷若冰霜,嗓音沉沉道:“你平日行事荒唐也就算了,今日竟在宫中说你要娶温酒,你是不是疯了?”

谢珩脸上笑意瞬间淡去,不急不缓道:“我没疯。”

“谢珩,你……你简直寡廉鲜耻!”谢玹脸色黑如锅底,气得手都有点抖,“她曾是小五的妻,与人私奔毫无廉耻、满身铜臭庸俗至极!你身为长兄,不但不为小五惩戒她,竟然还要娶她,你怎么会、怎么能看上她这样的人?”

“住口!”谢珩看着眼前的愤怒至极的首辅大人,面色沉沉道:“谢玹,你口口声声讲廉耻道庸俗,何曾有半句讲过道理?你这些年读了那么多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谢玹冷声道:“我讲的是纲纪伦常,句句在理,字字有道。”

他说完,越发气极,当即又道:“更何况,温酒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子讲理有用吗?她就该被千刀万剐,以慰小五在天之灵。你身为长兄,如此行径简直不知所谓,糊涂至极!”

“这世上没有把人卖了就要人认命的道理。”谢珩怒极反笑,抬眸问道:“若换成是你被卖给别人做夫君,叫你活着的时候当牛做马,死了还得陪葬,你肯不肯认这命?”

谢玹顿了一下,眉头皱成了川字,“强词夺理!”

谢珩忽然笑了笑,缓缓道:“你我这一生都是今朝身困金玉笼,来日不知尸骨何人收,何必这样认死理?”

谢玹一时没说话。

谢珩又道:“温酒当初是被卖到我们家给小五冲喜的,若非要被活埋她用得着跑吗?你说她与孟乘云私奔,他两人至今以友相称,未行逾越之事,怎么就毫无廉耻了?”

他凝眸看着眼前的首辅大人,“你说她满身铜臭庸俗至极,这几年国库空虚大大小小的战事将士们既要打仗又要挨饿受冻,都是她牵头找商贾大户筹钱筹粮源源不断地送到军营来吗,才有大晏今日之安定。”

他嗓音低沉,字字清晰地问道:“你告诉我,何为高雅?何为庸俗?纲纪伦常是用来把人逼到死路上的,还是约束已心,明辨是非?这世间对错究竟是谁人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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