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现在想这些也是无益，还是等林沐清回来再说吧。

腊月十八，大军回京，林沐清骑在高头大马上，身披铠甲，他的肤色因着风吹日晒好像又黑了一些，脸上还有几道快要愈合的伤口。

他单手握住缰绳，身姿挺拔的立在马上，双手都粗糙的不行，行军在外，定然缺水，他的皮肤看起来很干，脸上都起了一层干干的皮。

腊月份，正是冷的时候，但林沐清的一颗心却火热的不行，一想到回府之后便能见到团团，素来绷着一张脸的他今日难得的松了松，他唇角勾起一个不甚明显的弧度，团团，我回来了。

他一身寒气的回了林府，身上的铠甲随着他有些急促的步子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行军在外几个月，他又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加分明，因着连夜赶路，眼周青黑一片，嘴唇干涩，嘴周长满细细密密的胡子，整个人看起来沧桑不已。

许久未见团团，林沐清一路从大门处快步走到正院。

他没换衣裳，披着冷硬的铠甲就直接过来了。

正院里很静，静的有些不甚对劲，但林沐清浑身的血液都要沸腾了，胸腔中的心儿跳个不停。

因着长时间的赶路，他已经很疲惫了，但步子却走的又快又急，从大门处走到内室门口，他只花了不到一刻钟。

推开门，他呼吸一滞。

当林石赶过来时，林沐清正浑身僵硬的站在内室里，林石捂了捂脸，夫人回娘家的事他定然是知道的，因着想着将军很快就回来了，他便没有写信寄与将军。

他原本以为夫人只是普通的回娘家，但前两日青柳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夫人竟然准备和离。

杜洛滢回娘家时，只带了青芜，把青柳留在了府中，她的和离书早已写好了，想着等林沐清回来了让青柳把和离书给他，把这事交给别人她也不放心，是以她回杜府时便没带青柳。

林沐清僵硬的立在内室里，团团不在屋内，兀子旁的针线筐不见了，四方桌上的游记和话本子不见了，床榻旁原本放绣鞋的地方空置着，他心中冒出了一个让他不愿意想的念头。

“夫人，她……”

他艰难的开了口，林石迎着他亮的吓人的眼睛，硬着头皮道，“夫人她回娘家了……”

林沐清稍稍松了一口气，只是寻常回娘家？他紧紧绷着的身子微松，用手擦了擦额上冒出来的冷汗。

“夫人何时回来？”他的声音低沉，暗哑。

林石看着国公爷有些期盼的目光，心里酸的不行，“夫人，夫人……”

林石吞吞吐吐的说不出来话，林沐清这才觉出了不对劲，他直直的立着，面上晦暗不明，他眸子里的光亮一瞬间全消失了，暗淡的不行。

“夫人她，什么时候走的？”他开了口，声音显得又涩又哑。

林石刚要开口，青柳从门外进来了，林沐清看到她，面色松了松，但待看到她手中捏着一封信时，他的身子在一瞬间僵住了，为什么会有信，是团团写的吗？团团有话为何不当面给他说，为什么要通过写信？

心中的念头转了好几个，林沐清的面色越来越差，眸子里的光亮也越来越暗淡。

青柳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中的和离书递了过去，林沐清条件反射的伸出手去接，待看到信封上的“和离书”三个字时，他猛地朝后踉跄了两步，眼眸中的光亮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用一只手死死的捏住和离书的一角，另一只手颤抖的把内里的信拿出来，缓缓打开。

只见内里写着，“愿相公相离之后，重拾折扇，仕途傥荡风流，缘遇相伴之人。解怨释结，更莫相憎；一别两宽，各生欢喜。”（引）

他满是厚厚茧子的手剧烈的颤抖着，青柳看着他的反应有些意外，国公爷对姑娘愈发冷淡，他原以为他会平静的接过和离书，然后签字呢，可现在看着，国公爷对姑娘，不像是没有感情啊。

林沐清紧紧的眼眸紧紧的盯着那句“一别两宽，各生欢喜”，一别两宽，一别两宽，怎么可能一别两宽！

各生欢喜？没了团团，他的欢喜又从何而来？

他生命中所有的欢喜，所有的光亮，都源于那一人，而现在，她不要他了。

林沐清死死的捏住和离书的一角，眼角渐渐的渗出一抹红意，林石和青柳都惊住了，这还是他们那个清清冷冷的国公爷？

特别是青柳，姑娘走之前还交代她让她拿到了签过字的和离书就回杜府，可现在，又是个什么情况？

林沐清看着和离书下方“杜洛滢”这三个字，眼角憋的通红，这是团团的字，她在和离书上签好了字，就等着他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