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大小姐她总在读档重来+番外(43)
话音稍顿,继而声音更低,像是无奈,“......发觉自己似乎又忘了许多事情,于是便想温习一番。”
洛珩饮了口茶,想要点头,又皱眉问道:“如今忘的东西多吗?”
洛知卿想了想,片刻后摇头,“不知。”
洛珩眉头皱得更紧:“不知?”
洛知卿笑了,“父亲,让一个人去想他忘记了什么,太难了罢。”
洛珩一愣,下一刻明了她话中的意思,也是一笑,进门时的局促紧张顿时消散了不少。
他垂下眼,目光落在手中的茶杯上,月白色的瓷器上釉着一枝碧绿清脆的竹,倒是与这里的环境颇为符合。
他慢慢摩挲着,好似正在致力于使瓷竹生花。
他不开口,洛知卿便握着茶盏慢慢地啜,直到听得对面轻咳声,她才放下手,抬眸看去。
洛珩转头看了看四周,“听下面的人说,是你自己想搬来这竹楼的,这竹楼备置虽不算简陋,但比起旁的院子终归差了不少,若你住得腻了,不若......搬回去罢?”
当年洛珩走的时候洛知卿还不住在听竹苑,她心知对方会来问这一席话,早作了打算,闻言只笑着摇头:“此处安静,正适合平日里记下东西,且听竹苑较其他院子大了许多,算起来,是我赚了,又怎会腻呢?”
听得此话,洛珩皱紧的眉头却并未有所放松,他握紧了手中的茶杯,迟疑半晌,慢慢道:“一一,你搬来此处,是否因......你娘亲的缘故?”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几个字仿佛只是下意识地开合了唇瓣,但却连他自己都不确定,那几个字他到底说没说出口。
洛知卿面色不变地啜了口茶,垂眸忽视了对面那人一瞬落寞的神情,淡道:“父亲,你想多了。”
对方张了张口,洛知卿却不愿再探讨这个问题,转而问道:“父亲今日来,还有别的事吗?”
洛珩一顿,心中虽然无奈,但也知晓有些裂痕并非那么快便能修复的,于是也顺势转移了话题,说道:“我今日来主要是想问,宫中除夕宴临近,一一想不想......与我一同去?”
他多年未曾归家,回来后便先打听了这些年洛知卿的生活习惯,自然知晓近几年她很少出门,也很少参加此类宴席。按理说宫宴但凡能携家属同去那都是家族的荣耀,但到了洛珩这里,动辄多年不去,去了却还要小心翼翼地询问家属同不同意,好似宫宴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若传到皇帝的耳朵里,怕是给他在宫宴上除名的心都有了。
洛知卿低眸沉默着,没说话。
洛珩怕她觉得他话里有强迫的意思,忙又开口道:“你若是不愿也无妨的,只是我怕你在家中无趣,才有此一问。”
听他说到“家中”二字,洛知卿眼中终于起了丝波澜,她总觉得这次洛珩归家似乎是知道了什么。
十年前周氏进门的时候洛珩虽也不愿与她讲话,但碍着礼仪,对方说话时他也会回两句,未曾出现无视的时候,这次甫一进府便做得如此明显,怎么看都像是把他惹怒了。
但家中除了洛长墨,没人会管她的事,洛长墨又怕通风报信后周氏闹起来使得她过得更差,故而从未与洛珩说过家中之事,若他知晓了,会是谁递的信?
洛珩见她一直沉默着不说话,心里不由得更加忐忑,正考虑着要不将方才的话收回来,就听见洛知卿开口道:“好啊。”
她笑了笑,声音柔和:“许久都未曾与父亲一道出门了,也有些怀念。”
洛珩愣了愣,下一刻眸光一亮,紧皱的眉头以肉眼可见地舒缓开来,他似是想说什么,但张了张口,最后只点头道了一字:“好。”
他将茶盏放下,缓声道:“那我给宫中递道折子,今年便由你大哥和你与我一道进宫。”
见洛知卿点了点头,他便起了身,准备离开,洛知卿福身恭送,“父亲慢走。”
洛珩方到门边的身形一顿,他半侧过身子,面上犹豫一瞬,才道:“我今年在京城留得时间应当不短,你若是有什么事......”
话音停在了这里。
洛知卿抬眸看他一眼,便明白了那人想说的话应当与“有事找他”差不离,只可惜对方要么觉得这话出自一对父女之间有些怪异,要么想到了洛知卿这么多年即使有事也应当去找洛长墨而显得有些多余,话说了一半,话音竟是直接停在了这里。
拒绝的话在心中过了一遍,洛知卿默了默,却是笑着提起了另一件事:“依斓昨日摘了新开的梅做了梅花糕,我尝着味道不错,看父亲什么时候有空,我给您送过去罢?”
这话一出,洛珩便笑了,他颔首道:“时间随你,北境的风俗粗犷,我倒是很久没有尝到这样小巧的糕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