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在上,让他爱我(164)
盛太太执着于这个话题,翻来覆去念叨,眼见着情形不对, 随行跟过来的女助理已经掏出了白色药瓶,“太太,我陪您去那边坐坐。”
说着话,对上盛康伟的眼,他眉目紧皱,将人拥向走廊长椅上,而后蹲在她腿边,轻柔拂过她侧脸的发,“蕊蕊不会那样软弱,你要相信她。”
其实,自己都不信。
握着盛太太的手,手心濡湿泛冷,也不知是她在发抖还是他在胆怯。
“蕊蕊为什么会选择自杀?她不爱他,也不曾在意他,好好的,唯一说要好好的……”盛太太口中念叨的唯一就是秦遇唯的小名。
此时的秦遇唯就飘在她身旁。
学着盛康伟的姿势,半跪在地上,双手扬起试图去触碰她,还是无果。
秦遇唯早就预料到此中结局,站起来走向手术室门口,他进不去,不能像刚才冲出秦公馆时那样容易了,这里又成了他新一轮的禁锢之地。
他哪儿都去不了,医院的窗户他都不能穿出去,魂魄都与他作对。
也好,他就守在这,等盛蕊安然无恙。
女人的哭声夹杂着男人沉重的叹息,秦遇唯与他们一同望向手术室,眼神焦虑,眸里尽是忧伤。
“爸爸,妈妈,阿蕊会好的,一定会没事的,你们……”放心吧,他自己都说不出口,自嘲般双唇紧闭,心里如刀割一般,明明人都死了,为什么还能感受到惨烈的痛?
满室的血味,盛蕊得有多大的勇气才敢割破自己的手腕,那残忍的红顺着她的手指滴落在地毯,一滴又一滴,激发了他残留的毒。
他后悔了,如果知道她会后知后觉爱上他,又会如此决绝的对自己,秦遇唯不会写下那封信。
他承认,当知道自己患有病症后便与自己打了赌,他想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盛蕊恨他,可相处五年总有那么一丝丝不舍,他做不了她心里的唯一,做那根残缺的刺也行,时不时刺痛她,令她不得不回想起他对她的好。
就这么简单,卑微到骨子里。
现如今,他宁愿盛蕊恨他,一直恨他,不再想他,不再用演技过日子。
他有多累,盛蕊就有多辛苦,演员还有私下歇息的时候,而她私下里,放弃了高冷的面具,却会掉入更为惨淡的故事里,她被折磨的痛不欲生,最后选择随他而去。
“阿蕊,阿蕊……”
我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阿蕊,阿蕊……”
你要好好活着,为什么不听话?
“阿蕊,阿蕊……”
我要你活着,我要你恨我!
“阿蕊,阿蕊……”
我……我不会爱你了。
如果没有他的强行插入,盛蕊的人生会顺风顺水,不为感情之事困扰,不会草草结束自己的生命。
终究,是他错了。
那样的念头传上心头,走廊的窗突然被夜风刮开,猛烈的寒风吹进来,秦遇唯眼角的泪也沾染了盛大的寒意,偏就是那股子异冷将他唤醒,整个人都仿佛活了起来。
下一秒,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冲出来报平安。
盛康伟眼里有泪,搂着盛太太轻声安慰,“你看,蕊蕊吉人自有天相,她没事了。”
“是啊,妈妈,爸爸,她没事了。”
秦遇唯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他比他们更激动,也更难受,所有情绪都在加倍展现,心脏刺痛,比他要死之前还痛苦。
盛蕊被推出手术室,脸色惨白,嘴上血色全无,像没有知觉的娃娃,秦遇唯跟在她身边进了病房,听医生说:“病人求生意识很微弱,还得再继续观察。”
秦遇唯下意识反问:“为什么微弱?她不是没事了吗?不是已经送出了手术室,伤治好了就没问题对不对?医生,你说话啊医生!”
医生哪里能听得到,他急匆匆走出病房,迎接他的是新一轮的手术,而迎接秦遇唯的是无穷无尽的痛苦。
盛蕊被救活了。
但是没有醒。
盛蕊像睡着般沉迷于她的梦里,从白天睡到黑夜,从初冬睡到初春。
经过白雪皑皑的冬,绿芽开始抽新叶,送来温暖和希望。
秦遇唯一直没走。
他守在盛蕊床边,看佣人为她打理身子,她瘦了好多,病服里空荡荡,皮肤也变得白皙,不过是泛着病态的白,赢弱无比,她的头发也长长了好多,柔软的触感是他梦寐以求的奢望,他碰不到她,却能感受到她的存在。
佣人走后,盛蕊的爸妈会来看望她。
盛康伟总是少言,在沙发上坐着静静地看盛太太与她说话,偶尔抬头神色凝重,或许他也在期盼上苍能让盛蕊快点苏醒。
等他们都离开了,就是秦遇唯与盛蕊两人专属的独处时间,他们这几个月相处的时间加起来都快比过去好几年的日子要长了,相依相偎,像是真正的夫妻,不过说来可笑,却是阴阳相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