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宠令(55)
遂抱歉笑笑,道:“实在对不住表姐,还是下回吧,这外头远不似想象中风平浪静,你若想去走走,身边也要带几个有功夫的。”
孟莺儿那丛火苗,于是熄了。
姐妹告别,林风眠驱马奔驰出段距离,蓦地掉头回来,果见莺儿仍在原地站着,垂头凝视地上的影儿,一动不动。
手一伸,道:“表姐上马来,我送你回府去。”
这一路,姐妹俩没什么话讲,曾几何时,两人把手言欢,这景象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三年很短很短,发生的事情却很多很多。
一件件是那么出乎意料,始料未及,直至两人骤然重逢,才发现彼此终究变得不一样了。
这种变化说不出好与坏,只是堵在二人的喉,令彼此无从开口。
孟莺儿搂着林风眠的腰,短暂的驰骋了,府门也就到了。
“表姐快进去吧。”
“好,风眠,你要保重。”
“好……”
目送莺儿走进国公府时,已日薄西山,林风眠再不敢耽搁,赶在闭城之前,总算堪堪离京。
此去山水纵横,景色变化飞快,前一日还是沾衣欲湿杏花雨,第二日朗润的山、巍峨的山、狂野的山,扑面而来,直至西出玉门,风也大,沙也大。
北府军是在自己之前三日出发的,待林风眠离开京师十余日,算起来,北府军应该抵临边界了。
第十一日,她等到了林潮止遥寄的书信,从府办驿站出来,念着兄长的信,一颗悬着的心,送算落下。
林潮止那落拓不羁的字迹很适合用来骂人,仿佛下一瞬就从纸里钻出来,耳提面命。
然而段落一转,藏不住的担忧,尊尊教诲几语,就漫是叮咛了,末了还附上亲绘的舆图。
出府时她曾轻清点十数家丁相随,身在将门,家丁身怀武艺,并不稀奇。
出上谷,便是关外,北面狄齐,西临戎国,道路多舛,于情于理也要放人家孩子回去。
自此刻,真正意义上的「独行」开始了。
林风眠无暇顾及女子仗剑天下的安危,因她仅有一个目的,救北府军。
戎人便宜占惯,未得好处,必不罢休。凭借记忆,上谷该有一战的。
普通的战役,她自然没有机缘得知,只因当年这里死于敌人铁骑下的都尉乃兄长心腹,潮止曾感喟:“我失卫允,梁失利刃。”
她心下一沉,决定去上谷寻卫允。
马,是绝佳的汗血良驹,疾冲起来,宛若一道雪白的闪电。
都尉营前,林风眠对守军道:“卫允卫大人可在。”
守军见惯戎人横行,也见惯狄人借道,边关国界,少有汉人行走:“小兄弟找我们大人,可有函书公文?”
林风眠道:“没有函书,也没有公文,我从京城来,有一句话,你请了他出来,我自对他讲。”
果然到「京城」二字,对面守兵登时警醒,思忖片刻,微一点头:“你等等。”
不一会儿,从门内转出个精壮高大的批甲男子。
他气息凛凛走来:“说有京城的朋友要见本官?”
满目警惕,眼神像草原上的孤狼,可把敌人看穿。
林风眠斟酌片刻,道:“都尉大人,戎人仍在六州。”
短短数字,卫允目光如炬:“你是何人。”
“我的身份与军情无关,你只需要知道,上谷不保,北府军也就没有退路。”
说完,腕上一提,直将宝剑送至对方面门。
“是太子的剑……”卫允一惊,低沉开口,“你且与我入到营中,我们细谈。”
到这个位置的人物,不会安于按兵不动,亦心思缜密,绝不是林风眠口空可以取信的。
但这军中的皆知,李勖一把君子剑从不离身,既见君子剑,无伤大局部署下,尤可依言一试。
卫允叩着几案道:“还差最后一步,你需让我绝对信任。”
林风眠无奈轻叹,万不得已,自袖中取出信,卫允看后,点首道:“不错,是潮止的字迹,他也卷进来了?”
她兀自收了信:“此事与他无关,大人看过忘了便好。”
卫允默然沉吟,信中「小妹」二字出现多此,眼前莫不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