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独宠/刺杀暴君失败后(15)
半响没有回音。
桑汀微仰头,看向稽晟,却发觉他脸色比方才更冷沉了些,深邃五官无不透着一股子凛冽寒意,乍一看,她只觉着心慌,越发忐忑不定。
“皇,皇上?”桑汀试探着轻声开口,指尖发凉,有汗意。
稽晟才垂眸看过来,神色端肃,默了默,道:“朕前殿还有要事处理,你好生歇着。”
说罢便抽开手,男人生得高大,转身离去那时,步子迈开,分明才一步,桑汀却觉其间隔了十万八千里。
她眼前浮现父亲和蔼的脸,额上的冷汗打在手背上,心头猛地一紧。
桑汀突然站起身,急急唤道:“皇上!”
闻言,稽晟步子一顿,正欲转身,却被小臂上一温软的触感诱去了心神。
才是初秋,他身上着的天子常服是季夏时裁制的,料子顺滑单薄,那样柔软的感觉便越发清晰。
稽晟向后看去,两只白生生的手儿死死抓住他的小臂,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桑汀半点不敢撒开手,纵使她骨子里仍是害怕,“皇,皇上用早膳了吗?”
稽晟素来没有用早膳的习惯。大漠荒野之中行军打仗,一二十年,朝不保夕,莫说吃食,便是这条命,都是上天眷顾。
这两年安定下来,他也只是喂这个小哭包吃。
不过近几日见惯了小姑娘哭闹喊怕,如今这般模样倒是稀奇。
稽晟意味深长地“噫”了一声,又微微俯身,望进她藏满畏惧的眼底,大抵知晓这是想做什么。
想留他啊……
对着桑汀那样期许的目光,稽晟笑意深沉,道:“不巧,朕已用过早膳。”
第7章 . 畏惧(七) 怕他做什么呢?
东启帝忒坏,他偏要道一句“不巧,朕已用过早膳。”将姑娘家好不容易才说出口的话给死死堵住。
先前那些无畏勇气好似全都泄了个干净。
桑汀一愣神,唇瓣微动,张了张口,竟是什么也说不出。
稽晟缓缓垂眸,拍了拍她的手背,其意显然。
桑汀不肯撒手,反而用了更大的力道紧紧攥住。
如今她身份敏感,在宫中的处境亦是艰难,若是错过了这次时机,若是延误了,只怕往后再无与父亲相见之时。
她知晓自个儿不能再怯懦逃避了,至少,到今日为止,夷狄王也并未真正把她怎么样。
别怕,别怕。
桑汀深吸一口气,先稳住心神,软儒嗓音因忐忑,止不住的轻颤:“皇上,就是……你才将过来,不…不多坐一会吗?”
稽晟眉梢一挑,嘴角扬起,勾出个莫测的笑来:“朕说用过早膳,倒也没说这就要走,你急什么?”
瞧瞧,这人就稀得如此作弄人。
桑汀猛地一怔,旋即反应过来,飞快撒开手,窘迫难堪将她灼得双颊发烫,白皙的脸儿浮上一抹绯红,浅浅的,似三月桃花含苞欲放。
他定是有意戏弄的!
就像说要砍手那次!
见状,稽晟嘴角的笑意越发深,她这副怯生生,却又努力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生动极了,比初初醒来那日恐惧到泪流满面的娇怯样更招人稀罕。
只是没有从前那样好。
怕他做什么呢?
稽晟敛了笑。
不多时,早膳呈上,只有一副碗碟,桑汀独自用,因着心里藏了事,食之也无味,如坐针毡。
她思忖半响,斟酌着措辞要开口:“皇上……”
“食不言。”稽晟用手肘撑着下巴瞧她,神色倦倦,可是语气不容忍拒绝。
桑汀抿了抿唇,只得将未说完的话硬生生咽下去,余光瞥见男人起身,她有些心慌,也紧跟着站起身,却是瞧见人往梳妆台那处去。
桑汀耳尖一烫,又讪讪坐下,装作若无其事的埋头用膳。
身后动静可不小,椅子哗啦地面发出一声突兀的响,稽晟唇角微勾,只当不知,在匣子里挑挑拣拣,拿了一支点翠镶红宝石花簪过来,直接去到了桑汀身后。
自然垂在后背的如墨长发被一把撩起来,后颈窝沁凉沁凉的,桑汀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稽晟问:“头可还疼?”
桑汀垂头不语。
过了会子没得到回音,稽晟等的有些不耐,他声音重重的:“嗯?”
桑汀这才硬着头皮开口,语气有些弱:“皇上方才说过,食…食不言……”
呵,这张小嘴巴巴的说,倒是能耐。
稽晟嘴角一抽,气得发笑,从未有人敢拿他说过的话来回堵他,半响又觉气不起来。
愿意和他说话,也是好的。
总比日日哭鼻子钻被窝躲着他要好。
“你身子虚,平日多出去走走,有益于恢复。”稽晟说完,便着人去备厚实衣裳和轿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