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死对头的小奶猫(168)
一直躲在陆晏怀里的姜阮生怕他激怒了眼前的疯子,连忙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冷静下来。
陆晏终于抽回了神智,收回了手,看着举着火把闯入宁王府的羽林郎,眼睛翻红,掌心被扣出血来。
李洵像是心里得到了极大的安慰,终于不再理他,抱着太子离开了宁王府。
次日,蛰伏了近三年的陆晏开始联合朝中,早就不满李洵肆意杀人,不顾民生疾苦的大臣不断的谏议,以宁王无辜为由,不断的上奏,要求摄政王撤掉宁王府的守兵,重审此案,以还宁王清白,也让真正的凶手绳之于法。
这本就是个死局,人人都知道谁是凶手,可人人无法逮捕凶手。
可有些事情,总是需要去做。
这些像是无用的,徒劳的,写在奏折上,一笔一画,如同雪花片一样飞向宣德殿,摄政王的案头,然后被他一把大火付诸东流。
次年三月,摄政王以御史大夫陆晏多次藐视朝堂为犯了谋逆之罪的楚王谋反,将他革职查办,并流放极北之地三千里。
圣旨传来的时候,陆晏正与姜阮蹲在院子里。
彼时阳光正好,他身上穿着家常的月白色罩衫,头发随便披散在身后,用坠了一颗珍珠的丝带绑了,拿着一把小铲子,给一颗长势并不那么好的桃树培土
姜阮不时抬头瞧他一眼,总想替他将那颗阳光下十分耀眼,不断滑落在他耳际的珍珠拨到后面去,可珍珠没弄过去,反倒弄的他脸上头上都是土。
他也不恼,抬头冲她笑。
待到宦官念完了圣旨,仔细的打量着这个曾经以纨绔骄纵出名的天子骄子,只见那相貌还是一等一的出挑,人还是一如既往的招摇,可通身的气度,却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天子骄子骨子里仿佛长出了任何的磨难都折断不了的傲骨,哪怕是这种时候也是临危不惧,让人心生佩服。
他听完圣旨,说了一句“有劳了”,然后接着与那只养的愈发漂亮的白猫培土。
那宦官从未见人对着圣旨如此不敬,如此大胆,想要说两句,可抬眼看一眼偌大的陆府,还有隔壁长公主府院子里头伸过来的碧绿的枝叶,想着即便是陆晏遭了难,那也不是他一个宦官能说嘴的,最后恭恭敬敬的回宫复命去了。
宦官走后,陆晏伸手替小猫擦赶紧脸上的土,笑道:“这次,你还要跟着去吗?”
小猫像是早就料到有这么一天,头也不抬的点点头。
天涯海角,她都是要跟着去的。
良久,陆晏脸上的笑容消散,朝着刑部大牢的方向看了一眼,低声道:“阿域他会没事的。”
流放是不许带仆从家属,可是姜阮不算,她不过是一只宠物猫,且自古以来,谁也没有规定,这受罚的犯人不许带宠物的。
况且,眼下长公主府没有倒,靖国公府没有倒,谁也不敢与他为难。
出行那日,姜阮与哭的眼睛红肿的采薇道了别,然后看着院子里最是熟悉的一草一木,掐指一算,她与陆晏成亲已经有四载,再加上幼时一同读书的时光,人生的大半时间,竟是与他一同度过,不胜感慨。
她看了一眼眼睛红红的陆小定,眼神询问陆晏去了哪儿,陆小定指了指祠堂位置。
姜阮一路走过去,看着偌大的陆府,眼睛跟着湿了。
她尚且如此不舍,更何况自幼生于斯,长于斯的陆晏呢。
她前两日查了一下地图,极北之地三千里,那是整个国最为偏远,也最为苦寒的地方,凭着他跟陆晏两条腿,能不能活着走到那儿,也是未知数。
此去一别,恐怕再难回来。
她边走边洒泪两行,来到陆家祠堂,只见陆晏手举着香,正闭着眼口中默默有词的念叨着“望祖宗保佑陆家,一切顺遂,阿域平安无事”的话。
她站在足有自己站起时一般高大的门槛,望着摆满了神主牌位的祠堂,想起有一年家祭时,陆晏对着陆家的列祖列宗,一脸虔诚的念叨:吾娶吾妻阮阮,是为吾一生之幸也,望陆家祖宗庇佑她身体可康健,我与她岁岁长安,陆家不肖子孙陆家三郎陆晏敬上。
姜阮此时此刻瞧着万千摇曳的排排烛火前,芝兰玉树的伟岸身影,在心里默念:“陆家列祖列宗在上,姜阮此生能为三郎妻,乃是百世修来的福气,万望祖宗庇佑,他能够平安归来……”
长安城的人皆传,世人都道陆家第三子夫妻恩爱异常,只是,他成亲数载,从未有人见过他家那位跟个小仙女似的夫人出过陆府大门,只是时常见到,陆大人平日出门,肩头总是坐着一只神情傲然,却又漂亮非常的雪白色长尾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