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嫁到(117)
吊唁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皆是劝慰老爷夫人切莫伤心过度坏了身子,爱女此去也算是解脱,整日咳血谁见了也不好受。
琉璃退在一侧含泪看着棺木,像“解脱”、“超生”、之类的字眼时不时的钻进琉璃耳朵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将独孤月跟这种词联想到一块。
整整一个时辰,琉璃就站在角落里盯着冷冰冰的棺木。
小家仆实在不忍,劝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姑娘您要节哀。”
忽然灵堂中卷起一阵风雪,一人身穿墨黑铠甲战衣提剑冲进灵堂,与满堂的白色形成鲜明的反差。
看到来人,独孤城庸摇头叹气却并未阻止。
言音看了三遍,才看清灵堂上牌位的字。
他一步一步慢慢走近棺木,抬手覆上。
凉。
这么凉的地方,他的月儿躺在这里会不会冷?
片刻后,他的眼神忽然发狠,疯了一样要掀开棺材!
他不信!
不可能!
她不会死!
这里面躺的一定是别人!
卫冥此刻火急火燎的冲进灵堂,费劲儿的拼命往后拉言音:“言音你疯了?!打开棺木是对死者的大不敬!她连走你都不能让她安心走吗!”
“她没死!”言音吼着甩开卫冥,魔怔似的继续要掀开棺木!
卫冥连忙扑上前,又是拉又是扯,气急败坏道:“言音!你当真一点理智都不剩?难不成这里躺着的还是别人?你就不能让她安心的走?你何苦要将她的灵堂搅得天翻地覆!言音!你听到我说话没有!你清醒一点!”
言音一手猛的撑在棺材上,手里的剑“咣当”掉在地上。
见他停止动作,卫冥才稍稍喘口气,但手还是扯着他生怕他又想掀开棺材。
前来吊唁的人看到这么一出,也便猜到了一二。看着言音渐渐跪在棺木前,皆是摇头叹气,红颜薄命。
卫冥躬身向独孤城庸行礼道:“大人见谅,我们也是刚刚回京,言音知道消息后便急急赶来,请大人莫要怪罪他方才的失态之礼。”
正如卫冥所说,他确实急急赶来,身上的战衣都没换。
独孤城庸叹息,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走到言音身边。
一双老朽的手映在言音眼前,信封上的字端庄秀丽“言音”。
言音立刻夺过信,撕开信封的手一直在抖。
琉璃看他打开一张密密麻麻的字帖,他一字一句的读着,他的背愈来愈弯。那封薄薄的信在他手中也抖的厉害。
终于,言音攥紧信无声的哭了。
两个人最后还是没能等到对方。
卫冥本想拉言音起来,却看到了角落中的琉璃。
“姑娘,您也在这里?”卫冥越过吊唁的人走到琉璃面前,这才看清了她红肿的眼睛。
琉璃怔怔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一旁的小家仆见卫冥回来了,便知太子殿下如今也已归京。忙躬身行了个礼节,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卫冥闻言无奈叹息,忧心忡忡道:“姑娘你莫要太过伤心,毕竟....毕竟生死有命....”
琉璃只怔怔道:“卫冥....你回来了....”
丞相夫人在一位儿子的搀扶下过来,锦帕捂住口鼻,平复了些情绪,才缓缓对琉璃道:“她....很后悔没能见你一面....”
什么叫后悔?
“她说....你很好,能有你这么一个交心的朋友她很高兴....”
什么叫交心?
丞相夫人兀自又抽噎片刻,继续道:“她说如果还有下辈子,还希望能遇到你,做你一辈子的友人。她说你很善良,值得一辈子过的好。她想见你,可她又怕你看到她被病痛折磨的不成样子。她想给你写信,可最后她连毛都握不住....”说罢丞相夫人又在儿子的搀扶下泣不成声。
“什么叫咳血之症!什么叫无药可医!什么叫缠绵病榻!”琉璃听了夫人断断续续说了许多,情绪也激动起来:“什么叫开春后就开始咳血!什么叫怕我见她的模样!什么叫想给我写信!”
小家仆被琉璃抱着檀木盒子边哭边质问的模样吓坏了,悄悄拉拉琉璃衣袖:“姑娘莫急....”
“她是怕我担心所以瞒了我这么久?现在好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等我赶来时就是为了见一见这个棺材跟牌位吗!”琉璃指了指灵堂中央的棺材:“上次见面她还给了我块锦帕,如今我想送礼!她喜欢漂亮的首饰!我买了波斯头环!如今我送不了波斯头环!我只能送花圈!烧纸钱!”
吼完丞相夫人愣了,卫冥愣了,小家仆也愣了,讪讪的收回拉住琉璃衣袖的手。
泪水模糊了琉璃的视线,琉璃回过神,垂头紧紧盯着手里的檀木盒子流泪,声音也软了:“对不起,我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