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者情绪很稳定(390)
“她又没出师,有师徒印在,不会有事。”说这话的,声音固然淡定,但多少有些烦躁。
她有些嫌吵。
这一对主仆,大半夜的,在睡觉的身边说话也不晓得要压低些声音。
翻了身,草垛也吱吱呀呀地响。
“那边有”
说话的终于察觉这还有个了啊?终于可以睡个好觉得吧。
她才嘀咕,突然感到有一压迫的力量。
原本不想理会,只想继续睡自己的。
可这力量实在叫无法无视。迷迷瞪瞪地眼开眼睛。
面前不是京半夏又是哪个。
他站在月色下,皱眉看了看她,便转身,只对松了口气的曲尾说:“走吧。”
实在冷酷。
曲尾看了她好几眼,应该是担忧的,但不敢不听,立刻往停在路边的车上去了。
她一肚怨气,想大声宣告“我不给你做徒弟了!”“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什么蚩山尊上,你□□吗?”
可想想,回去的路,实在太远。行李还在车上呢。
再说了,向道路,一向坎坷,阿父在世的时候,也常这么说。
要不然就忍了吧?
默默爬起来,跟上去。
进了车厢,身体便立刻温暖起来。
车了慢悠悠地向前行去。京半夏坐回软塌上,也不看她一眼。便继续看自己的书。
她打定主意,决不因为这种生气。
可脸上也痛,手上也痛,再看到桌上铜镜,自己一脸黑,眉毛也没了,刘流也没了,衣裳也破了。不得蓦然间,鼻酸难抑制。
原来,没阿父的生是这样的。
不想叫看不起,只闷声,胡乱擦眼泪,不想叫京半夏这个讨厌鬼看见。
只是,越是掉泪越是难。
哭这件事,一但真心真意地伤心,每一滴眼泪如同火上浇油,每哭一声,会叫心中的悲愤更蓬勃一寸。
她越是不想哭,不想认输,就越是难委屈。
一时哽咽得气接不上来。
即丢,又狼狈。
实在下不来台,只梗着脖向京半夏说:“你把我行李还来。我不想做你的徒弟了!”又把脸用力地顶去,大声说:“这什么鬼师徒印,你也拿走。从此我们各不相干!”
“师徒印结了,就解不掉。”京半夏说。一边看着书,语气竟然还十分的淡定:“你的行李我也没有收起来,你不就自己放在那吗?”目光终于从书来移开,扫向小桌下。
她瞟眼看,果然是在那。
气乎乎地抓起来,用力背在背上,似乎要以此来证明自己的决心:“我再也不认你做师父了!有这个印也没用。你别以为,我阿父死了,我就不得不依附着你!我告诉你,就算以后,世上再没有关心我的也没关系。我根本不怕!”
说着转身便推开了车门,也不管车还在走动,一跃便跳下去,当即摔了个狗吃屎,立刻爬起来,便印着风,向来的方向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去。才走了几步,就发现,突然眼前景色一变,自己又回到了车中。
面前还是京半夏。
他放下了书,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桌面,问她:“你阿父没有教你,审时度势吗?”
“什么审时度势?我又没有做错事。”她不服气。
“在一个地方,就要守一个地方的规矩。适时低头,才是生存道。”
“可你又没有跟我讲,不许议论姜娘,哪怕是提到也不行。即没有讲,我便不知道有这样的规矩。再说,就算我犯错了,你生气,也该叫我到面前,好好地说与我听,我做错了什么,错在哪。怎么能闷声不响地,就把我关在面?”
她说着,委屈着,眼眶又红了:“面又冷,我又困。还摔了一跤。心又难,身上又痛。我没了父亲,没有了家,只有你。因为你伤了我的心,我便是哭一下,也是情有可缘。可你做师父的,不闻不问,便把我丢在原地。我追了好远,也追不上。只得一个在夜路上走。你也没有想,如果我被野兽吃了可怎么办?没有想,我对师父失望了,心该多么难受。”
越说表情越是伤心:“我成了这样,你即把我找回来,就该好言好语地安慰安慰我。本来就是你错在先。可你,坐在那看书,问也不问一句我这眉毛头发是怎么没的。我生怕你吹风着雨,你一点也不关心我。你算什么师父!我不知道,你那么多徒弟,是怎么长大的。你到底会不会啊?”
说着又哭了一气。可久不见京半夏说话。
心估算着,莫约还是得再加把劲。
就听到京半夏问:“你眉毛头发是怎么没的?”
“我现在,因为生着气,所以不想说给你听。”她立刻抹了眼泪,正色说:“但你对我的关切 ,我勉强是晓得了,就算做你是在认错,并且你还决定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所以勉强原谅你。可在明日前,我是不会与你说话的。但我也收回那句‘再不与你做师徒’的话。你还是我喜欢的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