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重生](264)
殷承梧看着死不瞑目的将领,再想到折损的精锐,心口隐隐作痛,但大约是这些日子吃瘪多了,他已经不会再气冲头顶,只闭了闭眼,深深看了李凤歧一眼,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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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闻前线再次溃败,殷啸之终于坐不住,策马赶到了营中。
殷承梧已经不复先前的自负,瞧见殷啸之,垂首认错:“是孩儿轻敌了。”
他从前未能与永安王交过手,即便父亲几次夸赞对方用兵诡谲莫测,他也嗤之以鼻。永安王还不到三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儿去?
不过是时无英雄,使竖子成名罢了。
但真正的对上了之后,他才明白了永安王的难缠。如今尚且还不过半月,军中人心就已经松散了许多,甚至还有不少怨言,早不复出兵之时的斗志昂扬。而这一切都拜永安王所赐。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对手。
见他还知道认错,殷啸之神色和缓许多,道:“永安王用兵造诣,尚在我之上。不论是正面硬碰硬,还是迂回战术,我们能胜的概率都不大。”
北疆军勇猛,永安王用兵如神。
明面上冀州与渭州两边的人数差距不大,但真打起来,方才知道其中差距。若是硬碰硬,他们的输面更大。
“那该如何?总不能不战而降。”殷承梧皱起眉头,他的年纪比李凤歧大上一轮不止,更别说父亲,不论是他还是父亲出面讲和,殷家都丢不起这个人。而且一旦认输……人心就散了。
“如今之计,唯有以力破计。”殷啸之沉声道:“兵力相当,我们未必能赢。但若再多上十万兵马,以人数碾压,胜算便能大上许多。”
一力破十会,他就不信多出十万兵马来,还没有胜算。而且他们也不需要大败对方,只要逼得李凤歧再不敢轻易来犯就算达到了目的。
“父亲的意思是借陆州的兵马?”殷承梧迟疑着道:“可我们派去的人至今没有回信,漆典恐怕是早已生了异心。”
殷啸之却是笑起来:“你以为我急匆匆赶来是为何?”他抚着胡须一笑:“陆州有回信了,漆典托人送了一封信回来,说答应出兵相助。但因陆州受雪灾影响甚大,军中亦缺衣少食,需要我们支援冬衣五万件,粮草二十石。”
“他这是趁火打劫!”殷承梧神色不虞:“况且粮草就罢了,我们去哪儿寻这么多冬衣?”
“倒也不算是狮子大开口,回信中亦说了,陆州情形确实不太好。”殷啸之缓缓道:“漆典虽曾是我心腹副将,但他性子耿直认死理,当初怕他不肯共同起事,坏了大事,我才将陆州撇了开。如今朝廷因着漆典与我的关系,对陆州多有忌惮。漆典约莫是撑不住了,也寒了心,只能投靠我们。”
漆典这回要的虽然多,但对殷家来说,也就是稍微肉痛一些,并不伤筋动骨。若是能以此说服漆典出兵,逼退永安王,对他们来说,反而是笔划算买卖。
殷承梧一想也是,道:“粮草可以给,但总要有个章程。若是粮草给了他畏畏缩缩却不出兵。我们也不能再讨回来。”
殷啸之亦有此担忧,便与他商议起详细章程来。
最后决定又派一名亲信充当使者,带着密信与一批粮草暗中前往陆州。
信中他们同意了漆典的要求,但以冬衣粮草数目太大难以筹集,且容易被渭州察觉为由,只送了小部分过去做定金,余下的大半,信中说明待逼退了永安王后,再补上。
……
漆典见到冀州使者时已经过去了四日。
验收了粮草之后,他感恩戴德地将使者迎进了刺史府,但转头进了书房,面色就沉下来:“五千冬衣,三万石粮草。倒是比打发叫花子还要大方些。”
他一向知道中州冀州是嫡系,陆州比不上,也不想比。
可谁知殷家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削减陆州军费,若不是从前朝廷拨下来的粮饷都被殷家扣留近半,陆州也不至于差点挨不过寒冬。
如今有求他了,也还是如此趾高气昂。
他知道不论自己开价多少,以殷啸之的性子必定不会给足,所以才特意狮子大开口。他以为殷家不说给足,一半是要给的。毕竟如今冀州情况紧迫。
哪知道殷家根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就拿这么点东西打发他。竟还没渭州送来的多。
漆典心腹也觉得寒心,从前陆州一再忍耐,他都替刺史不值。好在如今他们已经不需要仰殷家鼻息了,便小声劝道:“虽然少了些,但好歹是白给的。也能撑上一阵了。”